白池立时换上微笑调转身来,“没有。他们家那头想必也要预备成婚的事,有没有下人,宅子又大,都得他们自己收拾,哪里得空来?何况听良恭说,安大爷还记挂着咱们老爷的事,写信上北京托人去了,哪还顾得上见面。”
“托的谁?”
“我也不大清楚那些官衔,说是安大爷科考时结识的一位翰林院的大人。听说他们那些举人上京会试出来,马上就有些大人来拉拢,等他们中了进士,就算自己门下的人了。想必他和那位大人就是这关系。”
林妈妈也不大懂官场上的事,略微放心地点头,“那就好,总算有人真心肯帮。你看咱们从湖州到常州,两家都是骨肉血亲,嘴里说起来都急得不成样子,底下又都没什么动作,看着真叫人寒心。妙妙嘴上不说,心里恐怕早凉了半截。如今她晓得这事么?”
“自然晓得,良恭从安家回来,先就告诉了她。我出门前去瞧她,倒是见些笑脸了。”
“好,咱们一面等北京那头的信,一面张罗妙妙的婚事。我也不能总在床上躺着,还要起来替她张罗。不是自家的女儿,我看舅太太也想不到那些细致事情上头去。你明日把瞿尧叫来,让他把妙妙的嫁妆单子翻来念给我听,看看还缺些什么。我记得因是远嫁,里头没有家具,不成样子,向来娘家这头都是要打些家具陪过去的。要是赶不及,少打两样,床啊柜啊的总是要的,就从那笔现银子里抽一笔出来先去置办。”
“几样家具,舅老爷舅太太总是要打的吧?”
林妈妈旋即剔她一眼,“你还指望他们?哼,你这里用了他们一点,将来妙妙过去,他们说起来,不定说为了送妙妙出门花费了几千几万呢。没得欠他们这笔说不清的账。”
白池想是这道理,隔日便将瞿尧叫来。瞿尧去妙真房里找来一应票据,当着众人细数一遍。
妙真并林妈妈在榻上坐着,念到那两处田庄时,猛地想起先前答应鹿瑛的事,忙把地契接来看看,因问:“这两处田庄是在常州哪里?一年收租多少?”
瞿尧并良恭坐在对面椅上,歪搭着胳膊道:“在西郊,我上年送嫁妆来时就去瞧过,也算过,大约一年能收一千五百两上下租子。”
一路辗转,路上开销不小,妙真也知道银钱价值了,不免乍惊一下,“这样多?”
林妈妈直笑,笑得咳嗽。
白池从束腰方凳上起来,一面替她拍着背,一面望着妙真笑,“你总算也晓得‘多少’的事了,不算那笔现钱,就靠这两处田庄的租子,以后过去,也够一大家子一年的开销。”
林妈妈顺过气来便说:“老爷太太哪里舍得委屈你?只有给你打算富裕的,一点紧巴日子也不想叫你过。不过你要提着神,那笔现钱可以带去安家叫他们拿去打点官场,地契万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