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以主子为先嘛。”他坦然地嬉皮笑脸道,顺势把两手放到她背上。这看着像个拥抱了,彼此身前却悬空着一段。又仍是色心难禁,他的手掌不由得在她背后轻抚一把,不露痕迹。
然而也还是给妙真很大触动,觉得他那双手是摸到她凄冷骨头里去了,带着他独有的飘忽的体温。她此刻想,要是能躲到他身体里去就好了,把他的身体当做永远的居所,不必去面对那望不到头的颠沛流离。不由得往前贴近了一点,胸脯若有似无地擦着他的胸膛。
良恭的身子有些发僵,似理智与慾望在僵持不下。他是想偏下脑袋亲她,又只盯着她无乌蓬蓬的发髻,“你抹的什么头油?”
“玫瑰花的。”
“怪道呛人。”他夸张地皱着鼻子,眼里是掩不住的怅然的笑意。
妙真的额头抵在他肩上,望着身前悬空的距离。也是这一点距离,令她倍感心安。倘或真是贴到一起去,一定有无数的问题列在面前,倒使眼下的困境愈发混乱,她非常清楚自己,是没有能力去解决的。
世事变迁中,她已不像当初那样天真莽撞,脑子里多了几分世故的计算。她不大畅想和他的未来了,一个无依无靠的破落户与一个同样无依无靠的下人能有什么未来?即便有,也像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一种联合,彼此都是有些“走投无路”的可怜可笑。
她抬起头与他面对,慢慢把笑脸转过去,“真是不识货。”
肩上一空,以至良恭胸膛里有种若有所失,缺了一片肉似的,是心上的肉。他笑着起身,问妙真明日要不要在街上买些什么回来。支使胡家的下人少不得要给些打赏,因此妙真要什么,林妈妈都是叫他们亲自去买。这差事自然是良恭的,这一段日子,倒是把常州的大街小巷摸了个熟。
妙真歪着脑袋想一想,“给我买个胭脂膏子回来好了。”有些撒娇的意味。
他自然是无可不可,却故意攒眉,“你叫我买胭脂?我堂堂一个大男人,不是招人笑话么?”
妙真低下头去,噘起嘴来,“那不要了。”
他马上又将双手撑在榻上,屈身歪头去捞她的眼睛,“我买,我买还不成?”
妙真把脸转到一边,“可不要叫你丢了大男人的面子。”
“什么面子?”他朝两边望望,有意找着什么的样子,“这东西,我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