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哇哇”地弯着腰朝水里直打干呕。心里琢磨这狼狈模样叫他收在眼底,明日还不知怎样嘲讽她呢。越想越恨,反着胳膊打开他的手。
良恭识趣地退开一步,待她吐够了,递上条手帕。妙真顺势就接了揩嘴,刚揩完,听见他“嗤嗤”笑起来。
她瞪着眼,“笑什么?”
良恭半唬半逗弄,“这帕子是我方才搽鼻子的。这风,吹得人常流鼻涕。”
妙真怔忪须臾,如抛个烫手山芋将帕子丢开来打他,他撒腿就跑,一径由船头跑到床尾。妙真喊打喊杀地追到这无人之境,脚下一滑,趔趄着朝他扑去。他伸手来接,正好给她扑倒在甲板上。
“你说!那帕子你没搽鼻涕!”
“我搽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要把你这张嘴切了么?”
妙真一下一下在他身上掐着,“我要掐死你!”
良恭痛得发笑,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待她手上逐渐没劲了,软绵绵地去拧他紧绷的皮肤,软绵绵地在他身上到处撩火,把他的呼吸烧得重起来。
这时两人心里都想到有些不对,她趴在他怀里,简直不成体统。可要她立马起身,她又有点不舍得。反正这里没人看到,他们飘在水上,惝恍得像个梦。她一个梦接一个梦地做着,像船底下围着的那些水泡,破了一个还有一个。一点女人的烂漫总不容易死。
只好继续假意掐他,软绵绵的揪着他胳膊上的皮肉。良恭忽然将她两个手腕抓住,半松半紧地,像是怕握疼她,又像怕她跑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也有片刻恍惚,觉得自己是有能力给她些什么的,起码能给她带去一点快乐。
可是快乐这东西,不过是刹那一刻的迷幻。等晚些时候他们下船,仍要面对凄冷的世界。他忽然笑着调侃,“你再趴在我身上,我可要对不住我的易清了。”
妙真的梦幻泡影顷刻破灭,慌着爬起来。仓惶间想一想,还是打了他一个耳光。
两个人都没有为这一记耳光生气,都知道这是最为妥当的收场。
妙真扑着她猩红的斗篷,又走去将阑干扶着。船尾望出去,是没有岸的,是无际的水面。她有些怅惘,觉得是飘零在水上,何处靠岸,何时靠岸都说不定,她第一回 感到生命的无常。
她有点怯懦,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咱们到底要在那韦家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