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窗,她也是穿一件月魄的立领长褂子,襟口有颗象牙子母扣,粉嫩粉嫩的白色,像是从她脖子上溢出来的一点肉。
他想到方才进屋时在镂空的冰裂纹罩屏上瞥见她的样子,是一片一片冰清玉洁的皮肤,上头有着一点细汗,要融化的样子。
他不觉咽动两下喉头,把碗递给她,“大妹妹要不要吃点?”
妙真看见他随手一转,将他嘴唇触碰过的地方转到她这面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愈发觉得心里烦闷,微笑着摇头,“我这会热都要热死了,还再吃热的东西?”
“想吃凉的?我叫人送一碗冰酥山过来。不过夜里吃冰的,就怕闹肚子,那地方最禁不住冷。妹妹夜里睡觉盖被子么?一定不要贪凉快不好好盖着。要我说,你把衣裳都解了,盖着被子也不会怎样热。”
不知怎的竟说到解衣裳上头?妙真察觉屋子里有些热辣辣的气氛,浑身不自在。她故意笑笑,“我被子都是盖得严严实实的,衣裳也是穿得整整齐齐。”
寇渊笑着往那头炕桌底下瞟一眼,“说假话,我方才还见妹妹没穿鞋袜。”
妙真被他笑得心里毛毛的,莫名有些怕,便张嘴赶客,“渊哥哥,你再不回去,大嫂子又要和你吵了。你不晓得女人的心思,你只想着躲开,其实女人生气的时候,是要你去哄她。你这会回去说两句好话,大嫂子一定就笑了。”
寇渊把碗放下来,挑着一边眉毛,“谁要去哄她?你也不是很了解女人,有的女人要哄,有的女人不要哄。像她那样的泼妇,哄她千百遍也不见好。她不是你,你纵是有些脾气,也都是可爱的。”
妙真听得心惊胆战,本能地向后缩一下。谁知他那只手忽然从炕桌底下伸来握住她的脚,“别怕,我不做什么。替你焐焐,冷风从脚心吹进去,要病的。”
他那双眼睛并着那抹微笑,简直吓人。妙真连滚带爬地从榻跌下来,“咚”地一声,招来白池走到窗外来。
白池在窗户外将二人睃一睃,看见妙真脸色不大好,寇渊脸上又露着点来不及遮掩的尴尬,她心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这种事情是不好闹开的,既坏妙真的名声,也得罪亲戚。她只得绕门进去,将妙真搀扶起来,一壁埋怨,一壁挽着她往卧房里去,“好好的坐着也要跌下去,比小的时候还不如。”
末了走出来送客,“寇大爷,我们姑娘要歇下了,你先请回。这么暗了,做表哥的在妹妹屋里,终是惹人议论。”
寇渊也不知当时给什么鬼迷了心窍,心里一阵懊悔不跌。可悔着悔着,还是怪妙真。谁叫她生成那副样子?她是块嫩肉,天生就该喂给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