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脸上也犯起一片红云,“姑妈见都没见过,怎么就笃定与我般配?”
“就是没见过,听惯了也当见过了。鹿瑛在家也常讲。”说到鹿瑛,寇夫人便睇住鹿瑛问:“寇立今日又往哪里去了?”
鹿瑛立时直起腰,“他说去见几个朋友。”
“他的朋友比他老子的还多。”寇夫人嘴上是抱怨儿子,眼睛里却是责怪鹿瑛,“你也不管管他,我常说你这脾气要改改,什么都由着他去混,还要个媳妇在跟前做什么?”
为鹿瑛管不住寇立,寇夫人没少生气。奈何说过鹿瑛好几回,她那脾气仍硬不起来,因此看她,总是怒其不争。
妙真为帮鹿瑛解围,忙往自己身上揽,“才刚过来时我见着他了,他本是可去可不去的。赶上我有些东西要买,我那小厮又不认得路,才央求寇立顺道领着去的。”
寇夫人只得说:“你要什么告诉这家里的下人,叫他们去买就是,何故自己花费?”
妙真笑嘻嘻答应着,一连说了好些哄人的话。寇夫人望着她笑,那笑里,也有些惋惜的意思。
就在寇夫人屋子吃过午饭大家就散了,因为有些年纪的人是要睡午觉的。寇渊自往织造坊里去,妙真则跟着鹿瑛到她屋里坐了回,临近晚饭时候,才想起来要去探望杜鹃。
鹿瑛劝她不要去,妙真因问:“为什么?”
见她有些难言之隐的神色,妙真又道:“我那日嘴太直,怕她心里对我存下什么嫌隙。我看你们妯娌两个好像本来就有些不对脾气。”
鹿瑛心道她存意见也并不是为这个,嘴上只说:“也没什么大的矛盾,就是她那个人架子端得高。他们杜家出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她就有些了不得。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爱争锋拔尖。”
妙真好笑,“怎么,他们家有人做县太爷?”
“什么县太爷,不过是在府台衙门的户科当个不入流的文职,仗着常与那些个大人打交道,就有些傲气。咱们做买卖的人家,有钱是有钱,终归被人看不起。不过听说她那叔父近来要升为户科主事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官呢。”妙真向天上飞着眼角,像是活凤凰,扑闪扑闪的睫毛就是那凤凰的尾巴,不可一世的态度:
“从前在冯大人府上,我都是来去自如的,怕她看不起?我也不是非得要巴结她,只是怕她多心。我来你家是做客,她心里生气也只好憋着,总不好跟我有什么争端。就是有争端我也不怕的,我说走就走。就怕我走后,她把这气转在你头上。她是大嫂子,你又是这性子,还不让着她些?让着让着,少不得吃一辈子的亏。我是做姐姐的,总要替你打算些事嚜。”
鹿瑛“噗嗤”一下,笑她难得会打算,只好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