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眼皮一翻,仿佛挽住了邱纶的脸面,就是挽住了她自己的体面,“我何曾说过这话?我不是这么无礼的人。人家是干干净净的人,哪里脏?”
“你说他死皮赖脸,不知体面。”
“那都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难道不许人家长进么?”
花信看她不肯承认,也就转了话头,“今日得罪了他,不知道他家老爷是不是又要上门同老爷理论。”
“邱家老爷听说上苏州去了,不在家。”
“那可是免了良恭一场灾难。”
妙真此刻又转了风向,改替良恭撑腰,“怕他什么,当初良恭进府的时候老爷就说下的,不怕他因为护我得罪人,真得罪了人,老爷晓得去料理。”
她故意拔高了音调,有意叫良恭听见,好安他的心。
落后因邱纶赶着到苏州给他父亲送信,不得空来找麻烦,此事就揭了过去。
时下初三才过,曾太太又抽出空打发鹿瑛夫妇并妙真往湖州去。赶上李妈妈开年身子见好,便吩咐李妈妈、白池、花信、良恭并个管事的带着四五小厮一道前往。
另备下一份厚礼,嘱咐妙真道:“这些都是给你姑妈姑父捎去的,你记得替我们带个好。你姑妈那个人最是在意这些琐碎的礼节,倘或漏下一句半句的,她要抱怨我和你老爷没想着她。”
妙真睃了下满屋乱堆的东西,“这么多?”
“有一份是替鹿瑛寇立预备的,他们到这里来一趟,不带点东西回去,也要埋怨他们没良心。”
鹿瑛搭口笑说:“我婆婆就是器量小爱唠叨,心眼倒是不坏。”
曾太太将她姊妹二人望着,想起前些日子尤老爷说的那些话。尤家的处境早已有些不好,今番更不知前路如何。忽有些悲从中来。
她拉起二人的手往榻上去,“这我比你们知道。姑妈那个人,嘴碎,什么都要拣不好的说,别的倒还过得去。”
这一说,便止不住细长的唠叨,“鹿瑛,我倒不怎么样操心你,你自小就温顺懂事,出不了什么大的岔子。只是做人家的媳妇呢,不比做人家的侄女,少不得要听几句闲话,你能忍则忍。妙妙,我最是不放心你,撇下那病根不说,你自小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还不知道外头的艰难。倘或在外遇到些什么难处,可千万少哭啊。哭得多了,人家就当你软弱,愈是要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