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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珠 云雨无凭 1755 字 2024-01-22

丹珠握着木制的牢门,和清早查铺的卫兵说话,他有气无力地问他:“你知道……甲央少爷会怎么处置我吗?”

“我不知道。”

卫兵怎么会将一介落魄的奴仆放在眼里,在这地方,哪怕是曾经威武率兵的头人,也要听从他们的差遣、承受他们的责骂,丹珠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恳求道:“老爷,老爷,我求您帮我打听打听,我想知道我的阿妈还好不好,求求您了。”

“想什么呢你?”卫兵不屑地笑了,他说道,“三少爷吩咐过了,对你要严加看管,也不准许别人来探望,还想着你的阿妈?你不如好好琢磨琢磨自己会怎么死吧。”

丹珠用神情挽留,卫兵却无情地走向了廊道的另一端,丹珠滑下去,坐在了墙边,他试图咀嚼昨日吃剩下的糠饼,他却在咀嚼着食物的时候想要放弃生命,他知道,于贡嘎甲央,他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的。

“少爷,”丹珠说,“少爷,丹珠想念您啊,少爷。”

眼泪流淌下去,渗透进了皲裂的脸颊,丹珠把眼泪抹干,却在狠狠呼吸的时候被干噎的糠饼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房梁上的老鼠们又在唱歌了,夏天快到来,它们更有活力了。

丹珠喝了一口飘着干草叶的脏水,他再次向外边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他只好坐在地上,用怀念和肖想消磨日子,他看着投射在地面上阳光,想象自己在草场上奔跑,他想象着曾经与贡嘎甲央承诺过的一切,那时候,他告诉他——他们将在夏日的山坡上云雨,看月亮、看星星。

丹珠不责怪贡嘎甲央,也无法恨他,他知道的,在那样的情境下,他们彼此都没有第二种选择,更何况,他对贡嘎甲央是一厢情愿的,就像德吉那样,就像许多曾经落魄的侍女一样,就像草原上追随着勇士的风儿一样。

犯人的惨叫回响在整座地牢的上空,丹珠知道地牢的头顶就是堂皇的官寨,他知道,在那里有颂岗土司、夫人、小姐们、少爷们,更加重要的是,那儿有贡嘎甲央,他没了丹珠,仍然能过富贵无忧的日子。

您不会痛苦吧?也不会想念我吧,少爷?

丹珠想着,用双手捧住了脸颊和眼睛,他唯一能感光的眼睛酸了,另一只眼睛没了眼罩的遮蔽,只是一个在阳光下毫不美观的饰物,他为敬爱的阿妈祈祷,希望犯了事的自己不要连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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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玛穿着洗得发白的朴素衣裙,推门进来,她为正在读书的贡嘎甲央呈上方才出锅的肉羹,又将酥脆的面饼掐成小块,她还为他倒了醇香的酥油茶,说:“少爷,念书累了,吃些点心吧。”

贡嘎甲央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了,他注视着谨慎的白玛,问道:“知不知道……丹珠在牢里有什么消息?”

“少爷,白玛不知道,牢里的事,我不会随意过问的。”

“贡布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