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灼言“嘶”了声:“行了,不是前妻,是后妻,欸呀,大男人,红什么眼睛。”
张初越仰头连灌了几口水,压着哽塞沉声:“我以为她要出国跟我离婚,后来才知是她家出了事,欠了一屁股债,她一句没跟我提,人家共患难,她就只能……”
张初越后面的话没说,她就只能当他是欢爱。
陈灼言听他这话显然一怔,而后点了点头:“难怪工都不上,要去追太太,这种妻子十世修来咯。”
张初越一听,人赫然站起身,人高马大,好在后排没人,但陈灼言还是赶紧把他拉下来,颂赞歌盖住了他们的语声。
陈灼言气定神闲道:“你知道咱们部里的刘医生吗?结婚前,咱们这儿的白大褂一枝花,多少女生稀罕,当然,我要不是结婚了,也轮不到他。”
张初越继续喝他那支有情水。
陈灼言继续说人八卦:“后来结婚了,太太也是同行,按照咱们现代人的合格人生规划,该买房了吧,但是到现在还租着房子,太太生了娃,直接带回娘家养,还不是在北城,分居异地,全是鸡毛。”
张初越眼神睨他:“你现在是拿别人的不幸来安慰我?”
陈灼言笑着摇了摇头:“可不是,当初刘医生刚结婚,岳父忽然病重,他作为女婿是不是得掏钱?后来钱全抛进去了,人也没救回来。”
张初越一愕,手里的这瓶水喝剩一半。
“这真是不幸。但你说他爱不爱她太太,那肯定爱的,不然不会把积蓄都掏出来,可他现在自己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怨他太太?不然为何闹到分居了呢?”
张初越听出他这番话的深意,冷静道:“如果阿霁说不借钱,我就不借,没必要瞒着我,为了这种事离婚。”
陈灼言这回笑出声了,此时新娘在抛手捧花,全场的人都跟着笑。
“张初越,她告诉你了,你还离婚吗?”
他瞳仁骤缩。
陈灼言继续道:“你得担当丈夫的职责,她说不借你就真不救了,她心里不会介意吗?别人怎么说你,忘恩负义冷漠无情,她怎么嫁了你这么个吝啬鬼!”
张初越凝眉:“我管别人怎么说我!”
陈灼言笑得呛了口水,抚着胸口顺气,最后叹了声:“张初越,我们都是凡人,千万别考验感情。”
张初越蓦地震在原地。
脑子里轰着陈灼言最后那句话:千万别考验感情。
否则人性里藏着的恶,是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
他胸口郁结的浊雾涣散在了这瓶水中。
陈灼言起身拍了拍他后背:“她不告诉你,就是不让你选,她不考验感情,你后妻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她没让他选。
可他却让她选了。
那日从民政局出来,她站在副驾和后排中间哭。
婚礼的颂歌和众人的欢呼一起回荡在教堂中央,张初越一口一口地喝着水,耳边是陈灼言离开时说的话:“饭就不用请我吃了,有机会再请我吃你的婚宴吧。”
手里的水瓶喝到了底。
车门一阖。
他望哪儿都是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