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后院给奶奶劈柴,温霁觉得应该找个理由把张初越带出来了。
月明星稀,院子里融融一盏暖色的煤油灯,两道长影在水泥地铺成的院中平行而立。
劈柴的是张初羽。
张初越笑了声:“这柴再劈下去,能用到十年后。”
张初羽还在砍,说:“十年后我也比你年轻,奶奶的柴还是我来砍给她烧。”
张初越过去把他手里的斧头夺了过来,自诩年轻的少年根本护不住斧头,于是整个人突然崩溃了:“这个你就不用跟我抢了吧!”
温霁逋走到屋后的拐角,张初羽的嗓音传来,她步子一顿,下意识去找张初越的背影。
“我没有跟你抢,柴已经劈够了,如果你有什么要发泄,可以冲我来。”
张初越语气沉静,倒显得他这个堂弟冲动幼稚了,张初羽脸色紧绷,眉头锁着,唇边却扯出一丝笑,说:“我能有什么发泄的啊,把斧头还给我。”
大概是那一个“还”字,让张初越愈加抓紧了斧柄,站在夜色里宛若一道牢固的木桩,对张初羽说:“不行。”
“我就要我的斧头!”
张初羽发飙了,张初越忽然箍住他的肩头,五指似钳爪,沉声道:“初羽,你是不是后悔了?”
一句话,顿时令这夜里的另外两个人愣住。
张初羽去拿斧头的动作收住,沉默了不知多久,就在温霁以为他们就要在月下化成桩子时,张初羽笑了声:
“你是我哥,让给你,我不后悔,我永远记得你被你爸妈赶出来的那天,你跟我说你不会再回去,现在你和……”
张初羽喉咙咽了下,艰难吐出那两个字:“嫂子……结婚了,应该就不会被打回原籍了吧?”
他还小,他不懂张初越那些规则,而且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定亲?只有农村才这么不开化!
“不是让。”
张初越嗓音磨出低沉的语调,仿佛要沉入这漆黑的水泥地里,他对张初羽说:“温霁可以自己选择,而不是被让。”
张初羽少年心性,脱口而出:“那就当我可怜你!”
温霁靠在灰砖砌成的墙壁上,脚下踩着幽幽土地,寂静中有虫鸣鸟叫的声音,她在这道声里回了张初越的家。
她回房刚洗了澡出来,就看到张初越匆匆赶回来的身影,温霁就站在前院连着后院的通道里,能看见张初越,但他一进来就冲着屋里的光进去,喊:“温霁。”
她透过客厅开向前院的窗户看见他去敲她的房门,便应了声:“我在这。”
平静的,仿若寻常的语气。
张初越刚才从祖母的后院离开,就听见奶奶说温霁刚才去后院找他,没一会儿便说要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