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页

他这副模样,王淑兰一时间竟是摸不准他的态度了,先前太子府的流言她也曾听闻只是有些摸不准谢谨庭对她的态度,可眼下听来这番话,谢谨庭又像是极为厌恶她的。

王淑兰心中思忖,看着他脸色道:“是狐媚子的报应。”

说完这话,她见谢谨庭面上没有异色,乘胜追击道:“缠着我的好侄儿这么些时日,当真是天生的贱蹄子,这便是尚书府的大家风范,我呸……”

她越说越起劲,却并未察觉到谢谨庭面色愈发冷戾。

“伯母可还记得江州老家的柴房?”谢谨庭面上带着几分淡笑道。

分明此刻他笑得如沐春风,王淑兰面上的神情却彻底僵在了脸上。

柴房,她如何不记得,当年寒冬与盛夏之时,这柴房便是她惩戒谢谨庭的地方,昏暗又满是尘泥,这等腌臜地几乎成了他的住所。

谢谨庭看着她脸色蓦地泛白,继续道:“伯母喜欢将咱家吊起来打,听着咱家被蛇鼠咬的半死也不曾理会,咱家当时怕极了,却不曾想,自己如今竟变得同伯母还要狠毒,当真是造化弄人。”

“伯母的教训,谨庭丝毫不敢忘。”他淡然一笑。

“你,你瞧你说的,伯母都不记得了,”王淑兰干笑两声,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惊恐,她不禁后退了两步,对眼前金质玉相的俊脸避之不及,却不慎磕在身后的桌角上。

躲无可躲。

谢谨庭微微一笑:“伯母忘了没关系,咱家还记着,元锦,你可要伺候好了,当心惹得伯母动怒,脸上印了巴掌印,可就不好看了。”

王淑兰面上的惊恐掩饰不住,却还强笑道:“谨庭这是作何?”

话是这般说着,可见到他身后的元锦时便不那么淡定了,王淑兰形似癫狂地将身后桌子推倒:“是你,是你!”

谢谨庭无心看这场闹剧,转身朝着那棵玉兰树走去。

玉兰树是年前种的,而今小树生得郁郁葱葱,谢谨庭只手缓缓覆上了树干。

她能去哪儿呢,她那样娇气又矫情的人自小锦衣玉食,断是住不惯的,既然住不惯,为何不肯回来呢。

沈卿欢嫌他心狠,恨他薄情,所以才不肯回来吗?

心口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谢谨庭微颤着手,即便被另只手扼住手腕,也是止不住的轻颤,就这般贴在心口。

“咳。”一口浓稠的鲜血从口中溢出,滴落在玉兰的身旁。

那又如何,就当他永远卑劣吧,只要她还好好活着。

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鬓边却隐隐多出几根银发。

入夜,他方立于堂玉轩的门口,便见一女子身量娇小,正兀自蹲在那处逗弄着蛊雕,虽只是一个侧颜,却仍是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