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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听来却面上的笑容一僵,精明的眼眸转了几转。

沈卿欢话里话外不就是说他是个吃干饭的,领着工钱做着欺上瞒下之事,将这些东西全然交给身边的打理。

他好歹也是经历过三个主子的老管事了,人情世故自然是摸得透透的,沈卿欢虽是他的主子,年纪在这儿摆着,他倒也犯不着怕。

这明月山庄可是他的地盘,只要他一个眼神,下面的人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夫人这话,实在是叫老奴惶恐啊,”管事苦呵呵地扯了扯嘴角,满脸的无奈,“您不知这理事的难处,前些年蝗灾泛滥到了京城,庄子上忙活了一年,收成没多少,说是颗粒无收也不为过,全然是老奴自己垫给佃户的,银子也全然不少的给您送去了。”

“管事的意思是,本宫年纪尚小,不知晓持家之难?”沈卿欢唇角的笑意收敛了去,眸底映着阳光映出琥珀色。

分明是温和暖人的琥珀色,竟是叫管事看得怔了怔,上位者的威压从眼眸泄露出了些许。

待反应过来,管事身后早已遍布冷汗,若不是沈卿欢方才自称的便唤,他只想着如何将她打发了,却忘了她如今是大殷的太子妃。

欺上瞒下,欺君罔上,那一条罪名说出来都是够他喝一壶的。

见他不语,沈卿欢笑了笑,仿佛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娇娇女:“可是,听管事方才那一细化,管事家底颇丰啊。”

王管事猛地抬头看着她,眼底的惊惶一闪而过,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娘娘哪里的话,庄子上再如何困难,也不能短缺了娘娘的,您与夫人可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当年这庄子上皆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如今他们在此生儿育女,自然是该感谢他母亲的。

可母亲若是知晓这帮人就是这般报答她的,不知晓会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本宫记得,那年你送了两箱白银来,还带了上好的山参。”沈卿欢那双眸子清透如寒潭,像是要将他看透。

一个小小管事,管着庄子上近百家佃户,那年蝗灾泛滥,母亲见着他可怜,便做主将三千两免到了一千五百两。

那般艰难的时段,他在将庄子所得交出来时,另自掏腰包送些山货作为感谢,想来在那之前他便贪了不少银子,不然如何将这些拿出来的。

管家额角出了些虚汗,呵呵笑道:“娘娘记性好,那时候娘娘正忙着帮夫人操持及笄之事,不曾想娘娘还能记住小人,当是小人之荣幸……”

沈卿欢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插科打诨:“管事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不周到之处,可毕竟是为庄子操持了半生,将许佃户宜家唤出来,本宫既往不咎。”

沈卿欢记得清楚,前世这许佃户一家不知怎的同裴辜元扯上了关系,许是某日裴辜元险些遭刺杀,正巧被许佃户一家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