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算是安抚住了林鹤吟那混乱的心,随后,他便到了宅院门口,草草的将柳玉娇接上了轿子,带回了林府。
从柳玉娇的宅院到林府,鞭炮由竹竿挑着炸燃了一路,洒下无数带着硝烟味儿的红色鞭炮碎屑,似是一条喜气洋洋的红毯路。
新郎新娘入了林府,拜了天地,便入了洞房,但入洞房饮过交杯酒后,男子许得出来继续宴客,女子则在洞房中等候。
他们成婚的地点放在了大院前堂,柳玉娇成婚后则要从原先居住的春分院搬出来,进到夏水院去,从前堂到夏水院有一刻钟的距离,算不得近,大雪纷飞间,柳玉娇又要护着身子,一路走的颇为辛苦。
林鹤吟却半分不心疼她,只继续去堂中宴客——在林鹤吟眼中,这群人在宴客上来的人可比柳玉娇更重要。
这白蒙县地处漠北,临着和游牧的边界,天高皇帝远,白蒙县的县令,在此就是土皇帝,一句话能定一个贱民生死,所以林县令成婚,这小县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提着礼来了。
纵然林鹤吟瞧不上他们,却也要出来应酬——未来起码一年时间内,他还要在这与这群人一起治理这小城镇,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也算不上是什么强龙,顶多是个被赶出京的长虫罢了。
众所周知,越是小地方,越是盘根错节,办事儿也越是不讲规矩——这塞外漠北,苦寒之地,常年闹山贼,偶尔闹雪患,几家地主盘踞,常有些人日子过不下去了,直接上山当土匪,下山就抢人,与处处安稳富贵的京城大不相同。
像是林鹤吟这种年轻县令,若是因为一些意外,死伤两个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京中也不会有人给他出头,所以林鹤吟与他们打交道时颇为随和,人家来捧场,他一定会陪客。
席间难免饮酒。
他心中本就忐忑苦闷,人家一敬酒,他便闷头去喝,这样一口气实打实的喝了十几桌,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左右摇晃。
旁的客人瞧见了,便哈哈大笑着说道:“新郎官醉啦!快送回去吧,否则新娘子今夜要独守空房啦!”
一群人哄笑着,送林鹤吟出了大堂。
林鹤吟由小厮搀扶着,踉踉跄跄的往回走,一张俊美的面容被酒水浸的泛着红,可那双狭长的狐眼中却浸着几分悲意,瞧着不像是要去成婚,反而像是要去赴死一般。
“大公子。”旁的小厮低声说道:“奴才扶您回夏水院。”
成婚之后,夫妇两人都是要生活在一个院子里的,朝夕相闻,早晚共处。
林鹤吟在听到“夏水院”的时候,眼眶骤然一红。
他——他本是想今日,要虞望枝进夏水院里面的,他虽然只能给虞望枝平妻之位,但是除了这名义上的两个字以外,他处处都愿意将虞望枝当成妻子来瞧。
可偏生,偏生他在这紧要关头上受了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