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出了西窗,重新消失在了林木间,但这一次,他走时在窗口占了片刻。
如果有人能看见他,就会发现,他立在那儿,周身都绕着莹莹的光,回眸望向屋内时,像是看着什么珍宝。
直到片刻后,他才缓缓关上西窗。
西窗一开一关,厢房内重新陷入一片静谧。
漠北的冬虽冷,但火炕一烧起来,整个屋都会被熏暖,门窗一关,内与外便被分离隔开,北风在屋外呼啸,却透不进来半分,人躲在厢房内睡觉,会有一种逃开了全天下,安安稳稳、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松弛感。
虞望枝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的筋骨都睡麻了,她在床褥间踢腿、抻手,骨肉发出舒畅的拉伸声,夹着被子在床榻间滚了片刻,才起身自己穿衣裳。
她不是没有丫鬟使,只是她觉得那几个丫鬟都是林大夫人派过来看着她的,心里介意,不想将自己所有的生活都暴露在别人眼线的面前,所以将他们都赶出去,只自己一个人午休。
她这一回睡得时辰可不短,足有两个时辰,往窗外一望,天色都暗下来了,只有一道夕阳的光芒映在窗上,似是粘稠的、流淌的赤金,将窗户映出一条赤色。
一道残阳铺窗中,半边瑟瑟半边红。
虞望枝穿好衣裳,发鬓随意用一根银簪子挽起,墨发银簪,似绸缎般漂亮,美人儿走到窗前,开窗向外而探。
漠北的冬很冷,寒风卷着凌冽的雪一起刮进来,吹散了屋内憋仄沉闷的气息。
此时正是申末酉初,金乌西落,最后一抹艳阳染红西边的山峦,明月高悬,清辉的光芒笼罩九州,日月同天间,明媚的姑娘探窗而出,露出一张瓷白的脸蛋。
那抹原先落在窗上的夕阳胭红与明月清辉便都争先恐后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落到了她潋滟多情的眼眸里,落到了她可爱白皙的鼻尖上,落到了她莹润娇嫩的唇瓣上。
她一动,夕阳的艳与明月的清便在她身上流淌,辉光四散间,若明珠熠熠。
她刚睡醒,暂时忘掉了这里的一切,人还惺忪倦怠着,倚窗而探,慵懒的迎着风舒展。
直到某一刻,一颗小石子从远处的树间飞过来,啪嗒一下打在一旁的窗柩上,随后从窗柩上向下滚落,随着风、往地上坠落。
虞望枝人还是倚窗站着,但在那一刻,她眼中的一切似乎都放的极慢,她的眼瞧着那石子落下时的风雪,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