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信喃喃, 眼前不其然出现了一张张对他信任的面孔。
那些人还那么年轻,杜怀信猛然将脸埋进掌心, 悲切地呜咽起来。
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因为一个错误的指令而断送性命, 说了要打胜仗带他们升官,可是到最后却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是我太过自负了, 与你无关。”
自刚刚开始便一直默然的李世民抬眸,就这么盯着杜怀信, 声色隐忍低沉, 字字句句敲在杜怀信心头。
杜怀信一时忘了悲切, 抬头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李世民。
“二郎,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长孙无忌不忍垂眸,不愿看到往日骄傲肆意的少年陷入颓然。
“阿兄,此事上你莫要维护二郎。”
话落, 长孙嘉卉叹气,只静静地依靠在李世民身侧, 予他力量,予他支撑。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感受着周围诡异的氛围,到底没有说话,最后只选择拍了拍杜怀信的肩膀,给他安慰。
“确是二郎错了。”房玄龄眸光犀利,直直凝视李世民,一句一问,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身为元帅却御下不严,连累三军,错否?”
“知晓隐患却自负武功,不闻不问,错否?”
李世民沉默,心尖微颤。
他听着房玄龄尖锐直白的叩问,一遍又一遍回忆当日的细节,绝望地得出结论,这场败仗是可能避免的。
他不想用什么生病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既为元帅,就要一应担负起所有的责任结果,不论好坏。
太过信任刘文静,却忘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知晓自己的威望不足殷开山,却只自负地想着靠战功来逆转二人地位,连一丝敲打都无。
李世民喉结滚动,攥紧拳头,眸光陡然冷厉。
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犯第二遍。
理清了所有的思绪,李世民起身,郑重向房玄龄行了个大礼:“世民谢过房公教诲。”
而后他走向杜怀信,一把将人拽起,厉声斥道:“不过一场败仗便一蹶不振,杜怀信,你让我好生看不起。”
“若是自责,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回去,毁了薛举筑的京观,把人带回来,而不是如你现在这般,懦弱胆怯,只知晓哭泣!”
李世民语调渐高,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手背青筋条条鼓起,他狠狠攥着杜怀信的衣领,不让他有一丝一毫逃避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