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睨向笔直跪着的四个瘦小背影:“至于这几个孩子,自己领回去该罚的罚,该教育的教育,动家法之事就留在年后吧。”
谢氏的语气温和而柔美,轻声细语缓缓流淌,却如同细细的软刀子,蕴藏着不可小觑的力量和不容挑战的威严。
夏氏听到谢氏说不会告知老夫人,紧绷的神经算是松开了大半,脑子嗡嗡的,再也听不到余下的话了。
谢氏默了片刻,又吩咐道:“让药房送些好药材给老五媳妇补补身子,别落了病根,再从库房挑些东西给她,接下来的晚宴和守夜就无需聚首了,在各自屋子里进行吧。”
各房哪里还有心情用晚膳和守夜,气都气饱了,愁都愁醒了,从栖拾堂回去后,只怕都少不了一顿鸡飞狗跳。
如此相比,没有孩子的大房算是最清净的。
“都散了吧。”
随着谢氏最后的话音落下,众人连连道好,可谁也没那个脸面率先离开,只能等大房一家离开后,才做鸟兽散。
这场荒诞离谱的事故,终于告一段落。
宋卿时坐在圈椅内,隔着些许距离,看着躺在毛毯内奄奄一息呜咽喘息的雪团子,鼻尖泛起酸涩,眼眶渐渐染上绯红,涟漪的眼眸不断氤氲出晶莹。
府医治人不治猫,哪怕给雪团子检查了一番,也无法判断内里是否受了伤,只能按照过往经验,对症下药给雪团子的伤口敷了些治疗外伤的草药。
除了巍哥儿用石块砸出来的伤口以外,雪团子在被抓之前四处逃窜,不可避免地落下了不同程度的伤,左前掌似是被摔断了,无法站立,包扎过后也只能趴着躺着。
对人时刻保持着警惕,但凡察觉到有人靠近,它就会不自觉地龇牙咧嘴,表露出自我保护的姿态,让人看了既心疼又难过。
魏远洲望着她无助的眼神,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一颗颗滚烫的泪水落在替她拭泪的指尖,犹如砸在他的心口,心疼上涌,堵住喉咙让他发不出声来。
良久,才道:“我帮你抹药敷脚。”
宋卿时用力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思绪渐渐飘忽,什么都不想想,她只想再贴近眼前的男人,只想依赖着他,渴望能因此,将自己那些难过全数打消。
“真过分,这么小的孩子,心肠怎么可以这么坏呢……”
魏远洲紧紧拥抱她,安静倾听她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漆黑的眸色沉了几分,却还是温柔地对她说:“人性本就复杂多变,轻易判定不了善恶。”
宋卿时明白,年纪并不能作为判断一个人善恶的标准,可是她还是难以接受几岁的小孩子做出恶的行为,明明应该是一个人最天真无邪的阶段。
忽地,她想起了小时候在魏家被杨欣等人欺负的事,那个时候,她们不也才几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