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的焦躁随着时间推移增加,本就不多的耐心也日削月割、以趋于亡。

方彧每天汇报军情,都能看到被骂得晕头转向、一头撞在门板上的可怜文官。

但她却笑不出来——

并不因为她涵养高、素质好,而是因为明知道下一个挨骂的就是自己。

“阁下,”方彧小心翼翼地说,“关于桑谷内部无量子兽群体近日的动向……”

“他有消息吗?”

“没有。”

“呼。”安达深吸口气,接过文件。

方彧忍不住说:“阁下,您没觉得……您把太多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去了吗?”

安达头也不抬:“怎么,你有意见?你也想要多点鸡蛋?——吃不了急着回去腌咸蛋吃吗?”

方彧:“我只是觉得这种一头尖的体制不大健康。”

“裴提督是个在刀尖上走路的军人,而您还一直隐居幕后。一旦裴提督出了问题,您就会很被动——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站到台前来呢?”

安达猛地抬起头,审视般上下打量方彧。

他很有古典文学素养地发问:“那咱俩杀入桑谷,废了鸟总长巴特蒙,安达哥哥做大总长、你做小总长?”

“……”

方彧:“唔,我是说,您可以准备下一届大选。”

安达冷笑一声。

“你劝进起别人来倒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要是现在有人劝进你,你愿意吗?”

方彧登时哑火了:“……”

安达冷冷道:“好的政治家首先得能忍耐傻子,必要时变成傻子,我没有那个耐性,做不了。”

方彧讽刺说:“裴提督或许也不是天生就有那个耐性,而是被逼的。”

安达正准备反唇相讥——

“青鸟号!青鸟号!”

一个士官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阁下,阁下——青鸟号有消息了!”

方彧和安达同时一怔:“?!”

通讯在办公室内被临时展开。

视频波段刚刚恢复,光屏里闪烁着乱七八糟的雪花。

裴行野金红色的长发出现在荧幕中,发丝随风摆动。

他向安达敬了一礼,脸上带着飞扬而谦抑的笑意,只说了很短的一句:

“末将幸未辱命。”

片刻死寂。

方彧忍不住问:“怎么打的?在哪打的?你们跑到宇宙之壁外缘去了吗?”

安达抢到她前头:“结果如何?全域拿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