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遵照南之邈的令旨,木惜迟拜师后,须得挪出东华宫,仍旧回去兆思居住着。花影同着苔痕帮他张罗清楚东西,当晚就搬了回去。
木惜迟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心里说道,拜师礼上自己只顾着谨肃,怕失错,现在静下来细想想,我自小没了亲娘,也不与爹亲厚,两个异母弟兄,处的如同仇家一般。如今上至天穹下临地府,唯有这个新拜的师父。如若真如誓词说的那样,那他便是自己最亲的人了。
父母之爱、兄弟之爱、师徒之爱,包罗万象的爱,都在他一人身上。
木惜迟一夜通不曾睡,次日一早,天还未明,他便奉一盏茶,跪在南壑殊房门外等待。
花影先看见了,正要走来奚落。维时南壑殊已穿戴齐整从房里走出。一打开房门,便看见木惜迟跪在那里。
“师父晨安,徒儿给师父奉茶。”
南壑殊一怔,接了茶盏递给花影。又亲手将木惜迟从地上扶起。“何须如此。”
木惜迟道:“是该当的,徒儿好容易拜了师父,却因尊主一道命令,不能侍奉左右。徒儿心有不安,往后每日晨起,徒儿就来师父这里。”
南壑殊微笑,“那么,随我到剑室来。”
木惜迟尚未如何,花影听了却喜道:“小木头,你有福了。这是主上要与你挑一件法器。须知剑室中的宝剑不逊泰阿,尤胜龙渊。有一件趁手的法器,可是许多修为高深的神才具备的!”
木惜迟听闻,惊讶地看着南壑殊,对方目光融融,也正微笑看着他。
剑室。
自从上回在这里遇险后,木惜迟许久也没再来过。如今随着南壑殊步入,只见壁上、桌上、架上、柜上仍满满地列着兵刃,浃以清漳,光似流星。
木惜迟心痒已久,若是平日,他早就忍不住上手去摸,但今日却不敢动一动。一则因上次乱看乱动,误触了古剑,自己险些丧命。二则,既拜了南壑殊作师父,木惜迟便自觉应时时规束自身,不肯有半分逾矩,恐令师父失望。
南壑殊拣了一柄剑,递给木惜迟,说道:“试试趁不趁手。”
木惜迟双手接过来,颠了一颠,十分厚重有力。便一手握住鞘,另一手微微用劲拔剑,却拔不出来。又多使了几分力,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
南壑殊见状,遂将宝剑取回,单手运气,只听“铮”一声,宝剑出鞘,华光四溢。木惜迟登时大窘,脸红起来。
花影在一旁圆场道:“这剑不好,刚戾太过,不合你的脾气,等主上再为你拣选一把来。”
南壑殊果然又换过一把剑,木惜迟却依旧拔不出。一连试了好几把,均是如此。
木惜迟冷汗如瀑,大为气馁,忙说道:“师父,我不要兵器了……”
南壑殊还在为其择选,闻言回头道:“怎的?”
木惜迟嗫嚅道:“不喜欢这些……”
南壑殊皱眉思忖一回,自腰间解下离火剑,道:“就把为师的剑给你。”
木惜迟大惊,并不敢接。
花影也怔了一怔,忙上来笑劝道:“主上的剑古朴浑厚,小木头怕是拿不稳。属下记得在哪里见到过一柄软剑,主人当时说是年少时用来修习的。那柄剑小巧精细,怕是最适合小木头如今拿着练习了。”
南壑殊听了点点头,转身入内室,少顷左手携着一柄剑出来。木惜迟看时,见那剑身长约五尺,青光闪闪,并无剑鞘所缚。
木惜迟接来握在手内,但觉柔若无骨。
待请示过南壑殊,木惜迟忍不住出至院中耍弄一番,剑身经他一舞,竟似神龙夭矫,飞虹经天。更觉游走如电,圜转如意。
木惜迟喜不自胜,走来给南壑殊磕头谢恩。花影先一步将他扶起,笑道:“不必不必,主上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连离火剑都可以给你,遑论这么个小玩意儿了。”
木惜迟遂抿着嘴儿向南壑殊一笑。
南壑殊柔声道:“都道刀剑一寸长,一寸强。实则不然。这柄软剑行动间矫似灵蛇,更胜冷硬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