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的眼泪涌了出来。
猛然间,白栩想起《野火》那出戏,绝望无助的盲人从悬崖坠落,电光火石间,他仰头,看见了救赎的灵光。
那道光抓住了他。
原本他俩的情形该掉个个儿,但现在,陆且化为了光,于他濒死之际,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是感慨命运的反复,还是哀叹这人比上辈子来得早。
这下他们同时挂在悬崖上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陆且单手提着他,另一只手紧紧拽着悬边的白藤,掌心磨出血来,顺着藤条滴到白栩脸上。
白栩咬牙切齿,一口闷气憋在胸口,“陆且,老子日-你大爷!你他妈跳下来找死吗!”
“我来找你。”尖啸的风声中,陆且口吻平静深沉,“我来带你回家。”
“…………”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白栩呆住了。
他已是被父母遗弃之人,全世界都视他为仇雠,唯有陆且待他如珍宝,两次奋不顾身赶来救他。
这人生来无情,明明不会爱,却总能在不经意间,触动白栩最柔软的心房。
白栩失去了父母的家,可是陆且说,“我来带你回家。”
萦绕在脑海的迷雾徐徐散开,白栩陡然意识到,他重生的意义,不在白江山,不在温清妍,甚至不在他自己,而在陆且。
这人挤进了他的心,撬下那把生锈的锁,解除了他的禁制。
让从前的一切烟消云散,让未来充满希望。
让他,与自己和解。
白栩噙着眼泪微笑起来。
“陆且。”他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我这个人,又懒又馋,毫无进取心,浑身都是缺点,野心还很大。我要你从此以后,眼里心里只有我,待我如云间月,心口痣。除非我死,不离不弃,你能做到吗?”
你要是能做到,我就跟你回家,做不到,我便去死。
重活一世,白栩倔强又偏执,他不信神佛,也不信真理,唯有陆且在他心中地位超然。
陆且说的话,他信。
“我能做到。”陆且嗓音震震,掷地有声。
霎那间天光撕裂,金光万丈,绯红的云霞在身后铺陈舒展,如同钢铁铠甲般披在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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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时钟滴答一声,吵嚷的白氏会议室陷入死寂。
一名小股东战战兢兢抽泣道:“五点了。”
绑匪要求,十二小时后交付赎金。私信发送时间是下午五点,而现在,是次日五点,正好十二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