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菲恩脑海跳转出很多幅场景,从他接受家庭教师柏妮丝的教育开始,到未满十二岁时遭遇的绑架事件,被困在肮脏发散着恶臭的泔水桶里,画面最后定格在他与特兰斯的第一次见面上。
十多年前的特兰斯样貌与现在没多大变化,尤其是身形,挺拔俊秀,他还是英德混血,但他的英格兰血统要更为强大,具体表现在他型的发际线上。
让他庆幸的是,特兰斯没将十二岁的他当成需要用一根棒棒糖哄骗的小孩子,而是将他视作了可以平等交流的成年人,这让他感到轻松。
特兰斯问:“弗罗伊登伯格先生,你听说过马丁 ? 塞利格曼这个名字吗?”
菲恩诚实地摇了摇头,声称自己闻所未闻。
特兰斯朝他递过去一个理解的目光,“他是著名的心理学家,也是我尊敬且崇拜的一名学者,他曾经将抑郁称为精神障碍学中的'感冒',用他的理论说,弗罗伊登伯格先生,你并非不正常,你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一不小心染上了一场能让你头疼脑热的疾病而已,不是绝症,自然有治愈的办法,只是耗费的时间或许会很漫长。”
菲恩虽然不认识马丁 ? 塞利格曼,但他在来之前,也做了不少关于心理学知识的功课,了解了关于心理咨询的几个流派。
常见的有人本主义理论,process-based,以倾听为主,尽可能少实行干预,偶尔引导出一些思考的方向,帮助咨询者重新建立起与自己情感的链接。
还比如cbt(行为认知疗法),以及精神分析疗法。
他忍不住在心里猜测特兰斯究竟属于哪种流派。
碍于他对专业知识的理解还停留在基础层面,这个问题没能得到解答,就在他思绪变得一片混乱时,特兰斯突然提起了一个人,“你的家庭教师柏妮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菲恩顿了几秒,“严厉,认真,负责。”
“你喜欢她吗?”
菲恩摇头说不,“我没有特别喜欢或讨厌的人,他们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凝视着窗外的风景,那天的汉堡也下了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衬得他面容格外沉静。
“你的父母、祖父在你看来也是一样的吗?”
菲恩收回视线,看了特兰斯一眼,再度说不,“他们是生我养我的家人,家人是特殊的存在。”
特兰斯不置可否,将话题拐回到柏妮丝身上,“她是怎么教导你的呢?我说的是,除了文化课外的课程。”
菲恩陷入回忆中,两分钟后才给出答案:“她告诉我每个人的存在都会带有他们自身的价值,而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放大这种价值,就像我,作为弗罗伊登伯格未来的继承人之一,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家族的门面,我不应该做出任何不妥当的行为,我必须得让其他人从我毫无差错的言谈举止中窥探到弗罗伊登伯格家族的气派和优秀……她还说,这过程很艰难,但是我不能逃避的,毕竟我拥有了对别人而言望尘莫及的财富,付出自由自在生活的代价无可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