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恩轻笑,“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直升机前不久刚被你父亲收缴,所以你是想跟我开空头支票?”
瓦莱里奥顿了顿,咬牙切齿道:“我说的是我新订购的那架直升机。”
两秒后,菲恩点了点头。
瓦莱里奥让佣人拿来两把左|轮手|枪,菲恩转了把,忽然放下,“我要真|枪实|弹。”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瓦莱里奥表情僵硬,“我猜你一定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任何理由跟你开玩笑。”
瓦莱里奥承认自己犯怂了,“你滚吧……不要让我说第二次,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菲恩慢了好几拍,才不动声色地起身,穿好女佣递过来的大衣外套,离开公馆。
瓦莱里奥盯住那道利落干练的背影多看了会,那几秒里,手中用来装腔作势的高脚杯内的液体不断发生倾倒,最后连同满腔的怒火一并咽下,随即在心里说服自己菲恩身上虽然有爱装模作样的滥情高德行,但也恰恰是这样的清高,让这人耍不出阴谋诡计,他这次来,可能真的只是路过瞧瞧他这位堂兄最近过得怎么样,和试探、监视没半点关系。
这样想着,瓦莱里奥忽然又觉得自己能松一口气了。
周日的德国,除了餐厅、酒吧这些服务场所,其余地方全都关门休息,商业街冷冷清清的,枯黄的落叶铺满一地,踩上时,会发出窸窣的声响。
风渐起,刮得脸颊生疼,菲恩抬起手臂拢了拢围巾,将自己的下巴挡住后,双手插回兜里,不一会掏出手机。
瓦莱里奥是个藏不住事的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他来杜塞尔多夫这事就会传到父母耳朵里,在这之前,他得给自己找到另外一个可供消磨的去处。
显然他的社交圈还是过于狭窄了,点进通讯录,从上至下浏览了足足三遍,也没能找到一个能为他提供暂时避风港的值得信赖的好心人,就在他准备放弃、打算远路拐回瓦莱里奥的公馆听天由命时,手机突然进来虞笙的消息。
有点打小报告的意思。
y girl y baby:【菲恩,我们这样算不算成为了反叛的共谋?】
菲恩对着屏幕的手指有了轻微的颤抖。
反叛、共谋。
从十二岁起,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两个词,只因它包含了太多的阴暗、抗争后的徒劳,也给他带来了足够多的痛苦、残缺、自我厌弃。
可为什么,从她嘴里吐出的这四个字是如此的美好,在他抽象的意识世界里,它们仿佛被金灿灿的光芒照射着,连棱角都变得柔和,滚烫的温度快要融化掉他内心某个冰冷浑浊的角落。
这也给了他一种“或许可以回到过去,从头来过”的信心,铺天盖地的,让人无法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