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通的那一霎那,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重蹈覆辙, 数不清是第几次犯下大忌——自作聪明地劝别人“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的大忌。
心虚和自我埋怨就像铅块, 堵住了她的喉咙。
长时间没等到虞笙的声音, 孟棠耐心尽失, 主动打开话题:“刚才我接到了艾米莉亚那边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的艾米莉亚嗓音沙哑, 像刚哭过。
“听她的意思, 你已经完成了委托?确定是这样,我现在让江北写份报告, 再把关于这项委托的档案全都归到已完成那栏。”
迎来又一阵漫长的沉默,孟棠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车窗外柳絮一般的茸毛擦过虞笙的侧脸,敏感的肌肤感觉到了一阵酥麻的痒意, 她伸手挠了挠,一面轻声说:“刚才汇报工作的时候添油加醋了不少, 怕是又多管闲事了一回。”
孟棠响起一声嗤笑,“你要是不多管闲事,夹带个人情绪私货,都不是你了。”
怼了这么一句后,她语气柔和下来,改口:“是不是多管闲事,还得看当事人自己的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次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但刚才和艾米莉亚的那通电话里,她没有跟我说起一句你的不是。”
车辆缓慢行驶中,窗外的浮光掠影给了虞笙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车载香薰的味道一阵阵地扑入鼻腔,在宁静淡雅的氛围里,倦意袭卷而来,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效果甚微,两声哈切后直接用手掌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脸,勉强提起点精力,转瞬对着电话长长叹了声气:“彻底终止委托这环节能不能再等等?”
孟棠默了默,没问她为什么,只简洁明了地回了个“好”。
借巴掌提神醒脑的效果只维持了数分钟,虞笙眼皮逐渐撑不住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大脑涌进来一段熟悉的记忆,是她在烟室听到的几句对话:
“艾乐客少爷最近好像很奇怪。”
“我也注意到了,他好像经常对着裙子发呆。”
“该不会是情窦初开了?”
“没准的事,毕竟再过几天就十八了,也到了这年纪。”
“奥里昂先生不是说要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宣布一件事,怕不是给他订了门好亲事?”
猝不及防的一下急刹车中断了虞笙的回忆,她的身子猛地朝前扑去,睡意于霎那间被驱赶得无影无踪。
安东尼扭过头,神色充满歉意,问她有没有受伤,得到虞笙否定的回答后,他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同她解释刚才的急刹车是因为有人突然从马路一边窜出来横穿。
虞笙微微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一个小意外而已,她不会在意,也让他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