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惜桐颔首。
她从纪秉怀调查泉镇代工厂虐待残疾人案误打误撞发现了发票异常说起,讲述了纪家人的遭遇。
其间,她并没有避讳她和陈郁间的真实关系。
询问的人并没有太多惊讶,停顿了片刻便让她继续说。
接受完询问,纪惜桐又乘着陈父安排好的车回邺城。
“真辛苦啊,这奔波的。”康叔慨叹,“你其实完全可以找人代办的,用不着这么麻烦。”
纪惜桐沉默了片刻才道:“旁人说不清状况,也没我的身份来得可信。这些东西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说得也是。”康叔点了点头,“还不知道这件事背后要牵扯到多少人呢,现在还藏着多少大鱼呢。”
纪惜桐没有接话。
翌日早晨,纪惜桐轻轻推开虚掩着的病房门,束着步伐来到陈郁身边。
陈聆这几天累坏了。她躺在窄小的折叠陪护床上,蜷成了一团。
纪惜桐没吵醒她,用毛毯帮她掩好了露出的肩头。
做完这些,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陈郁病床边,触碰到了她的指节。
病房的隔音效果不好,上了年纪的人醒得早,已经开始在走廊走动了。
纪惜桐回首观察自己有没有阖紧门,恍惚间觉察到了指腹的触感。
陈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用稚子牵着大人的手那样的动作握着纪惜桐的指尖,力道并不明显。
指节还是无法完全收紧,但却比昨天要温暖。
怕打扰到陈聆休息,纪惜桐喉头微动,慢慢贴近她的侧脸。
陈郁阖眸,小幅摇头。
她使不上力气,纪惜桐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在微微挪动。
指腹轻柔地刮过纪惜桐的指侧,她明白了陈郁的意思,附在她耳畔道:“没有味道,阿郁很干净。”
陈郁指腹的动作停止了,鼻息比先前重了些,好似在叹息。
纪惜桐抿唇,没有告诉她,她的发其实已经显出了干枯,没有什么光泽了。
从前老听长辈说大病大灾吸人精神气,现在亲眼见到了,纪惜桐心痛得厉害。
她枕在陈郁肩畔,扣紧了她的指节,就像一个平淡的清晨,在陈郁身边睡到自然醒那样。
这片刻的安宁就像偷来的一样。
纪惜桐垂首,视线下移,藏住了眼底的泪光。
条纹病号服颜色浅,眼泪蹭在陈郁的肩膀上,被她看到了。
她安慰不了纪惜桐,只有扣紧纪惜桐的指节,尽管力量微乎其微。
陈聆醒时,纪惜桐已经枕在陈郁身边睡着了。
她和陈郁对视了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这样睡着很不安稳,极其细微的脚步声都能将纪惜桐吵醒。陈聆还未来得及走到门口,纪惜桐便直起了身。
“我……我先回家了。”陈聆局促道,“晚上再来替惜桐姐的班。”
“我陪着她。”纪惜桐道,“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