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时间,不足以让群山瘦削,江河改道,甚至不足以让一个王朝更迭,但足以让院子里的一棵小树苗长得很高。米达斯一直很在意阿尔忒弥斯所说的神谕,他想要他的小羊永远幸福,他想离这个愿望更近一些。
从它还是一棵种子开始,米达斯就一直注视着它,用心浇灌它,怕它淋太多雨,怕夏季的阳光晒卷它嫩绿的树叶。它是一棵苹果树,正常苹果树两三年就挂果了,但它不一样,等到第十年,才从最高处的枝头孕育出一枚青涩的果实。
米达斯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亲吻潘,第二件事就是跑到窗边去看那枚果实。他拜托热心肠的松鼠帮忙看顾,不让好奇的鸟儿靠近这里,也不让坏心的飞蝇在这里诞下虫卵。
他迫切的渴望和过度的保护让潘都感到惊讶,某天祂站在苹果树前,想要看看那枚被米达斯珍爱的果实到底什么时候成熟,刚一伸手就被米达斯制止了。
“别碰!帕帕!你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米达斯跑出来牵住祂的手,海蓝色的眼眸里是说不出的嗔怪,潘一下子被气笑了,彻底让米达斯知道了什么叫没轻没重。
隔天米达斯照例向身边不成形的黑雾献上一个早安吻,想要下床跑去窗边看心心念念的苹果,努力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下半身已经没知觉了。
米达斯化神以后,体能变得极好,能配合潘做一些很累的事,但这么过火还是头一次。他撑着床,扭过头去看一旁睡得正香的不可名状之物,看着看着,莫名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总之就是唇角止不住地上扬,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满满涨涨的心口涌上咽喉,他慢慢侧躺下去,回到那团温暖的黑雾里,忍不住念叨:“坏蛋帕帕。”
“没轻没重。”
在坏蛋帕帕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山神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他一个人。米达斯无意识地抓了抓,几乎没有一丝留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卧室里的风吹草动潘都能感觉到,当然也能发现米达斯起床了。祂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的果酱罐子,洗了洗手,擦干净,走进卧室,在那张懵懵发呆的脸上亲了一口:“吃饭了,要我抱你去洗漱吗?”
米达斯缓缓点了点头,没什么好害羞的,这几乎是他们每一个事后清晨的惯例,只不过这次尤其需要而已。米达斯洗漱时,潘就拿起柜子上的木梳帮他梳理凌乱的长发,长发撩起来时,雪白颈间斑驳交错的吻痕一点也藏不住,潘爱惜地抚了抚,米达斯没有给祂更多的反应,祂便毫无预兆地低头和米达斯接了个柠檬味的吻。
今天的早餐是热羊奶,浆果夹心面包、鸡蛋糕和烤玉米,都是米达斯爱吃的。
米达斯眼睛亮晶晶地坐在桌前,照常等潘说“吃吧”,可是这次他握着勺子等了好久,盯着鸡蛋糕都要盯累了,却还是没听到潘发话。
米达斯疑惑抬眸,发现潘正好也在看他。
“怎么了?”
不会还没有消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