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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帝没再说更多话。

不一会儿,扶摇绕过了屏风,神色复杂地将手中早已写好的旨意,恭敬地呈给她,与此一道的,还有调动禁军的兵符,以及……属于皇帝的私印。

扶摇对她长长地拜了下去,腰如长弓一般弯下:“岐王殿下,此乃圣上所托。”

印象里,这是沈惊澜头一次被皇兄身边这位先生行如此大礼。

她没有打开旨意,只看那禁军兵符和私印,就已明了沈景明之意。

来时她没有想到沈景明伤重至此——

也没料到这位自从登基之后,就对她百般提防的皇兄,会在兵败太原的时候,将这两样象征着他最高权力的物件就这样交给她。

然而明明这般意外,她的内心却如止水一样平静。

……

沈惊澜最终还是从扶摇手里接过了沈景明托付给她的东西。

“臣领旨。”她如此道。

而后利落转身。

扶摇似乎想叫住她,但这位一向保养极好、看着年轻又气盛的先生而今面容里却带了很多沧桑,鬓发也有些凌乱,只怔怔地站在那白鹤祥纹、象征延年益寿的屏风前。

直到后面传出一些动静。

他急匆匆地转身,因为皇帝病重,现在除了那个曾为他拔箭的太医与扶摇外,已经不愿相信任何人,这屋子每日都不许外人进来,甚至还常常因为外面巡逻的禁军守卫而大发脾气,但最终结果只是让扶摇加更多人。

因为他还不能死。

“啊……啊……”喑哑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像是无意义的字节。

但沈惊澜还是停了步伐,略微侧过身来。

她能见到的只有那屏风上振翅欲飞的白鹤,黑色的凤眸凛冽而深沉。

耐心地等了会儿,沈景明的话语从“啊”变成了“爹”,就好像被疼痛反复折磨、已经失去神智的人在想念儿时的家,也想念无微不至会关怀自己的家人。

沈惊澜垂眸听了会儿,冷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沈景明那囫囵的没有意义的字节变成另一个音:“慢、慢……”

她眼睫很轻地动了下。

忽然懂了他在说什么。

不知怎么,眼前陡然浮现出自己头回领兵,和燕王府的家人道别的场景。

大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叹气地跟她说,自己会快点回来和她汇合,老燕王抚着下颌的长须,笑而不语,仿佛早就看透了她这次领兵的结果。

而她的二哥坐在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娘亲身边,放下手中的书卷,在窗边飘落的杏花里,温文尔雅地冲她笑:

“阿澜,出门凡事都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