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又道,“请阿翁助我除掉府监和眉娘,迫圣人退位。”
这回武三思噤住了。
她竟不肯等到圣人死后,就这么迫不及待血债血偿?
看来这小猫咪即将化形成虎,可比韦氏暴躁多了。
万一被她得知,东宫惨案中他不止袖手旁观,那栽赃李重润涉赌的主意更是出自他手……
但没关系,这世上被掩盖的真相何其多?
只要干掉张易之。
他想起他还欠张易之两遭人情,那能怪谁?坟前多上两炷香罢了。
“我何德何能!岂能担此大任?要杀张易之……”
他认真思索了两遍方道。
“师法前人,四娘应当先拉拢执掌羽林的李多祚将军,由玄武门发端,冲入内宫,方能清理君侧。”
瑟瑟不屑,“羽林?虽是精兵,尚不足千人。”
真是一针见血。
武三思压住笑意,提壶往葵瓣口小杯里注水,只一滚,便垫着帕子飞快倒进茶盂,白雾蒸腾的空杯茶香四溢,他比了比手。
“——请四娘闻香。”
瑟瑟推开,掏出卷轴搁在案上。
画纸陈旧泛黄,装裱工艺低劣,画上李树花繁叶茂,落果累累,春夏两季景象集于一时,很是古怪。
“小庙的底细,表哥与我查知七八,只一样想不明白。”
“我儿果然精明!”
武三思放下茶壶一笑,徐徐推开卷轴。
凝眸看时,消瘦的侧脸映在案台光亮的漆面上,是个恍惚忧愁的影子,更像武崇训了。
“宋之问画功精湛,即便匆忙赶制数百份,亦不至笔触如此粗率。”
瑟瑟看武三思两眼,“或是阿翁执笔?”
自问自答,又再摇头,“这种货色,只怕阿翁拿不出手罢?”
她不会套人的话。
武三思瞧小杯搁的凉了,便再倒沸水。
指她看画上少女面庞,那饱满如月的下颌极具辨识度,即便如今女皇面颊松垂,眉眼脱相,亦是一望而知画像取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