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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918 字 2024-01-03

年纪渐长,他常不服气大哥,但想到阿娘,就觉得两人被紧紧绑在一起,虽然他们各有同母的妹妹,但为阿娘报仇这种事,当然是儿子的责任。

李成器没有坚持,廊下一溜灯火亮起来,有人大踏步带队走来,黑面红底的斗篷高高扬起,夜色里像把暧昧的火。

他拿帕子在弟弟脸上囫囵抹眼泪,下手太重,揉的李隆基吱吱哇哇。

“阿耶面前别提这事儿。”

李隆基推开帕子怒目瞪视,“为什么?”

招来李成器一声低喝,“护着阿耶!才有你的将来!”

震得他噤若寒蝉,不敢吭声儿了。

待李旦进屋,就见李隆基眼观鼻鼻观心,坐的端端正正,像被先生罚了书。

“又跟人打架了?”

跟前伺候的人上来替他解斗篷,又端来热水。

李旦把两手埋进水里,半晌,交握着轻轻揉了揉僵直的骨节,顿时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他这病根儿是种下了,稍微变天就受不住。

李成器看在眼里,候着阿耶擦干手,就奉上早预备好的热汤婆子,瞧李隆基还憋着不吭声,替他道。

“三郎在外头立了功劳,等着向您领赏呐。”

“我不要赏!”

李隆基辩解,“我就想帮上阿耶的忙。”

李旦哈哈笑开了,小孩子多有意思,落地的豆苗儿天生天养,饶是打小儿没了娘,不妨碍他自说自话,就是一头乳虎了。

笑眯眯上完香,抹了抹香炉边上落的灰,方把汤婆子熨在怀里。

“武都尉人呢?替太子解围去了?”

“没办成,没脸回来见您呗!”

李隆基老气横秋地点评他堂姐夫武崇训,塌着腰,大喇喇岔开双腿,好似他在御前见过,几位久经宦海,老成持重的部堂官的坐姿。

“再说他又不傻,四娘那么凶,刷地甩他嘴巴子,打出来了。”

李旦哦了声,并不意外。

青年夫妻,经不起丁点儿波折,尤其瑟瑟那明亮如火焰的性情。

李隆基笑嘻嘻卖弄自家长了副利眼。

“他说不动四娘,定是回东宫寻二娘去了,阿耶放心罢!他从前不过是东宫马前卒子,这回纳入您麾下,待您做了雍州牧,领关中六万兵马,赏他机会立几样功劳,再回夏官,就该登坛拜将了!孰轻孰重,瞎子也看得懂。”

提起雍州牧,李旦和李成器都抿了抿唇,没开声。

雍州牧居郡守之上,掌关中军政大权,辖制两京,扼守咽喉,是帝国最重要的地方官员。李唐头三代皇子皆出京就藩,唯太子驻东宫,嫡次子为雍州牧,滞留长安治所,如此,万一太子意外暴毙,嫡次子便可稳定国本。

李建成为太子时,秦王李世民为雍州牧,李承乾为太子时,魏王李泰又为雍州牧,两人拥兵自重,先后夺嫡,唯李世民胜出,李泰失败。高宗晚年,李显为太子时,李旦便是雍州牧,调遣四方,令行禁止,若非圣人斜刺里插出来扰乱了秩序,李成器兄弟都该从行伍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