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给它谋了条生路……呜呜呜,六哥赔!”
瑶娘比划给琴熏瞧打丝络的功夫,手指腕子上缠满了密密的红线,一朵朵大结花摞在裙子上,缠绕的脱不开手,着急扭头喊人。
“你出来管管!”
琴娘全神贯注在牌面上,巍然不动,瑶娘喊了两声,正着急,屏风背后转出个小莹娘,半大孩子却有成人的稳重,忙忙提着裙子下地哄劝。
“在家也要顾体面,不然往后六哥想起你,总是个小娃娃相,要笑的。”
抱歉地望向武延秀,纠正道。
“要担心的!”
武延秀是要远行的人,脸上挂着宠溺的笑,神情却带凄伤,摊开手无奈。
“是啊,等六哥老了残了,连孙子都娶媳妇儿,生娃娃了,想起你,还是只有这么丁点儿大人。”
这话自就带寒意,仿佛死生不复再见。
骊珠的喉头硬生生憋住了,想东想西,全是不祥之兆,半天抽抽搭搭问。
“那,那六哥的儿子还姓武么?”
“谁知道突厥人什么习性?我向府丞请教,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众人闻言全望过来。
郭元振声名在外,能止小儿夜啼,坊间传说他擅做易容乔装之术,混迹吐蕃人中,不辨真伪,所以才能刺探到噶尔氏家族秘闻,激得赞普杀了论钦陵。
连郭元振都不知道突厥人的习性……
那武延秀活脱脱是枝珠花儿往风沙里扔。
武延秀已是破罐子破摔的声气,唇边一点清浅的笑涡儿。
“兴许只知有母,不知有父,又或是杀父立子,兄终弟及,小叔子接嫂嫂,总之草原上的蛮夷,夜里搂着狼睡觉的野人,万事难说!”
他是玩笑话,听在骊珠耳里就成了恐怖的预演。
山峦起伏的冰原上,半人半狼的野兽群起出没,忽地一声呼哨,回头亮出惨白牙齿,她吓得哭也忘了,使力挣开莹娘,一头扎进他怀里。
“六哥带我一道去罢,我给你做伴儿。”
人跑出来,后腰上长猴子尾巴似的,挂着长长的红丝络,从座上连下来,一路带倒银汤匙,八角金杯,象牙筷子,叮叮当当一大串。
“哎呀!才打好的!”
浮梁紧着搂没搂住,那头琴熏一串惊呼,又气又好笑。
骊珠一头撞进武延秀怀里,被他转着肩膀前后查看。
原来是瑶娘的线头勾在骊珠的璎珞上了,费心打的百般花样全部作废,还原出一根简简单单的红线。
他边解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