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声,“也成,今日人多,先不提这个。”
李仙蕙迎出来,“郡马爷逮着哮天犬了么?”
武延基大笑摇头,“我又不是二郎神!”
转头招呼,“六叔去二楼梢间儿换身衣裳罢,这都湿透了。”
武延秀念声嫂子好,笑笑去了。
武延基拽李仙蕙到身边,贴耳根说悄悄话。
“他心里还是不痛快,待会儿说什么,你担待些。”
看他寥落的背影,后襟上湿透半片,稀稀拉拉的滴水,越想越唏嘘。
“往年我也不知为什么,整天较劲,如今活像白捡了个弟弟……”
说到这儿想起武崇训。
“老三怎么不来?一个多月了,还起腻。”
横竖他眼里瞧不见事儿,说起来事事与他大有干系,实则万事不沾身,活的轻松简单。
李仙蕙羡慕,又想这福气自家反正没有,就算了罢。
“我要不怕人臊我,我也不出门,出来了还得当嫂子,不如在家当老虎。”
能说真话的夫妻,万事一笑而过,武延基握住她手,并排摊开来,就是一片温柔的海洋,俯下去呼吸熟稔的清甜,闷声道。
“娘子高谊,小生没齿难忘。”
相依相偎,等武延秀换好衣裳回来,才一道进去。
船舱里暖和热闹,靠墙置了架半人高、金绺子编的大熏笼,点了西域来的奇香,瑶娘带着琴熏两个团团坐着叙家常。
骊珠懒洋洋的,整个人伏在熏笼上,朱红的大袖搭在上头,连着腰上的绉纱巾子,被热风吹着起起伏伏。熏笼后头一架贴金箔的小插屏,莹娘跪坐着,露出个垂着的头,笑盈盈不知道摆弄什么。
武崇烈和武延寿在窗下抹纸牌,都穿的元青重色。椅背上搭件水田披风,又压了条才编半截的络子,成串的珍珠、珊瑚编织其上,红红白白,映着外头远近冰雪,像幅水墨画似的。
李重福和琴娘已是混熟了,并肩站着指点牌面,有说有笑。
李重润不好意思贴上去,要个炭盆子取暖,听见他们来,抬眼一笑。
“二姐来晚了,没你的座儿了。”
李仙蕙笑,“这屋里独我最大,且让着她们罢。”
琴娘嗳了声,大方爽朗的姑娘,瞧见武延秀也不过愣一瞬,扭头便笑。
“这张可出早了啊!”
骊珠眨巴眨巴眼,看清武延秀怀里什么都没有,哇地放声大哭。
李重润才见识过小女孩儿有多吓人,见又来,下意识往后缩脖子,忽见琴娘瞟过来,似有戏谑之意,他面上波澜不惊,慢慢侧过头才勾起唇。
骊珠哭得打嗝儿,眼泪汪汪指着武延秀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