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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834 字 2024-01-03

圣人爱色, 身边得用的男女皆有一副好相貌。

上官才人身为内眷,却无可侍奉的郎君,青春空掷, 韶华已逝,心境大约是有些苦闷,因而装扮潦草, 但仪态上佳, 行走踏地无声,耳畔明月珰透亮如水,硬是丁点不晃荡,站定时更挺拔如松,任由衣衫被风吹得窸窸窣窣。

“今日诗题取个巧, 咏昨夜之月,今日急雨,两题并重, 不可偏废。”

题目一出,场上便安静下来。

士子低头苦思,回廊上坐的贵女却像扁扁的鸭子,叽叽咕咕闹起来, 矜持些的还知道摇一把团扇挡在面前,大胆的索性勾着头指指点点。

琴娘最小的妹妹杨莹娘刚刚及笄, 头回出门赴宴,人还羞答答的,坐在琴娘背后,白羽扇直盖到鼻梁上,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往场上瞧一眼,便羞地扭身背过去了。

太平一味挑剔。

“夫人故意为难人,这题目要如何解?向来作诗,只好一样主题,或是层层递进也罢,一诗解两题,定然进退失据。”

女皇眉心一跳,啪地把筷子拍在案头。

韦团儿等忙躬身后退,让出母女争论的地方,只张易之不动,扯住圣人赤红的帔子在掌心翻覆,眯着眼看日光跳跃。

女皇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一不二,神挡杀神,可是这几年国朝太平,到底尊养起来,动气的时候少,尤其薛绍死后,更是再未对女儿施以颜色。

所以太平措手不及,怔怔注视着她,眼里盈满泪水。

“我只有她一个了。”

“朕还在呢!许你说这些污糟话?”

女皇冷笑一声,显然听不得这酸唧唧的抱怨。

“武家儿女你不认,我替你教养,阿显回来了,阿旦么……”

李旦她是不想提的,转而说起薛家儿女。

“两个大的当安排了,从文从武,在京还是州府,要决断,宫里家里,多少事指望你,你日日盯着婉儿作甚?你与她好,原是闺阁里的情意——”

太平向来不爱听她将武攸暨的儿孙与薛绍血脉相提并论,说到这里,腰肢一拧,起身就想走,女皇忙拉住她的手,指那边叹气。

“譬如骊珠与琴熏,做亲家,做妯娌,都极好,偏你转些歪缠的念头!”

语音一转,添上几分慈爱。

“朕不是容不得你,朕一生,叫人诟病处车载斗量,言官百姓,要骂由得他们骂去,你是朕的独女,往后阿显继位,你便是长公主,作养个女面首……”

太平嗤笑一声,咦然打断了。

“男人女人,一匹马,一只鹦鹉,一条狮子狗,在阿娘眼里都一样,喜欢了养在屋角,三不五时逗弄逗弄,便算宠爱。”

她拈起林檎果瞄准张易之妖娆的面孔,随手一抛,打在他鼻梁上滚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