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悠悠生物钟一到,不管在哪里,眼睛一闭,就窝在太后娘娘怀里,跟个小猪猪一样睡着了。

大概是小悠悠睡得太香,七阿哥、三公主、四公主这几个小娃娃都陆陆续续地进入了梦乡。大殿中没有了稚儿的嬉笑声,旋而变得冷清幽静,太后娘娘说了几句训诫的话后,请安就随之结束了。

舒舒走出了长青仙馆,怕女儿着凉,展开了带来的蔻梢绿锦绫小披风,严严实实地给女儿裹上,又给女儿戴上风帽拢紧,由奶嬷嬷抱着,漫步走回茹古涵今。

翌日,舒舒又是一夜的无眠。她越发的死气沉沉,此刻的她一脸倦容地趴在臞仙云坐椅上。

臞仙云是一把非常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椅子,可盘膝、可倚靠、可趴卧,左右是宽敞的扶手,作有莲叶状的托颏,下巴和脑袋可以非常贴合地伏在上面。

“锦年,你说我真的担着皇帝宠妃的名头吗?”舒舒有气无力地问道,这几日不管是在茹古涵今,还是在圆明园其它地方,园中的奴才都对她恭恭敬敬,那御膳房、尚衣监等各处送来的膳食和衣裳等等都是最好的。

锦年满脸忧愁地注视着主子,在明艳灼灼的日光下,主子清丽的面容显出一种苍白疏懒的娇美,不复之前的红润光彩,她叹了口气道:“主子,要不我们书信一封给陈总管,让他安排人把拔步床送过来吧。”

舒舒也跟着长吁短叹了一番,她真的是宠妃吗?怎么一点权势都没有,底下的人唯有小猫三两只,那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跟她是一点都不沾边啊。

再说陈总管估计不能悄摸摸地把床送来圆明园,到时候必定是大张旗鼓的,整个紫禁城、甚至圆明园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圆明园什么床没有,这顺妃还巴巴地派遣奴才搬来一张旧床。

这时候,锦思轻手轻脚地走进寝殿,含笑问道:“主子,都鲁嬷嬷已经准备好了午膳,可要现在用膳?”说着,锦思就走到舒舒身边扶起她,一脸肃色道:“主子今天可不能就草草吃几口,昨日御膳房送来了几尾鲥鱼,说这鲥鱼可是贡品,圆明园里头除了太后娘娘和皇上那,也就我们茹古涵今有。”

“是啊,是啊,奴婢还听说鲥鱼的肉质极为鲜美,软嫩滑口堪比豆腐,吃一口就让人回味无穷。主子,你待会行行好赏奴婢几口吧!”锦年一脸神往道。

看着锦年在一旁眼巴巴瞧着自己的表情,舒舒被逗地笑出了声,她故意俏皮道:“你把鲥鱼的味道说得那么美味,我可舍不得分给你了,倒是那鲥鱼的鳞片可以赏你几片,哈哈。”

“主子……你怎么这样对奴婢啊?”锦年亦是故意装作羞恼的样子,跺了跺脚表示自己的不开心,但脸上的笑容跟鲜红色天竺葵一样的灿烂,她默默道:主子今天应该有点胃口了吧。

很快,主仆三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就走去花厅中一同用膳,舒舒强烈要求锦思锦年陪着自己吃饭,这几日她因认床失眠而食欲不佳,再是奢贵的珍馐美馔放入口中也是味同嚼蜡。

许是有人陪同用膳,也有可能是因为鲥鱼的味道确实鲜美,舒舒终于就着清蒸鲥鱼和藕芽银苗菜吃完了一碗槐花麦仁饭。舒舒赞叹着:这鲥鱼的滋味爽口而不腻,奇特的是带有淡淡的桃花香气,难怪苏东坡、李渔等著名诗人都称其为“南国绝色之佳”。

遂舒舒用完午膳,放着云雾茶不喝,她兴致一来,直接喝了两杯的葡萄酒,顿时有种微醺和飘飘然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突发奇想,想要荡舟湖上,任由小船像是摇篮般把她摇摇晃晃地哄睡着。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舒舒吩咐锦年叫来林总管,让他安排游湖泛舟一事。林总管别出心裁,没有安排那些广阔到无边无际的湖面赏景泛舟,而是举荐了“曲院风荷”这一处。

曲院风荷,位于圆明园后湖与福海之间,仿杭州西湖美景特意建造的,其湖面碧波荡漾、其意境香远风清,因距离茹古涵今的路程较远,一行人直接步行到后湖堤岸边,乘坐好几艘兰桡画舫出发至福海边。

半炷香后,众人来到了景色唯美的曲院风荷。水光潋滟晴方好,红衣印波,长虹摇影,灼灼盛夏下的曲院风荷,此时此刻的景致就如同杨万里诗歌中所描述的一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当璨然的阳光映照在青翠碧绿的荷叶上,本是清新妍雅的莲花,这刻却显得那么娇艳动人。

舒舒独自一人置身于兰桡画舫中,任由一叶扁舟随着粼粼碧波飘飘荡荡,盛夏炽热的日光被凉篷给遮蔽散去,画舫中还摆放了一鼎三足冰桶,里面铺垫了一层沁人心脾的新罗薄荷,用细云纱密实地覆盖住,渐渐地有袅袅的冷气如一缕缕烟雾般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