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岫:“……”苍天可鉴, 这他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换装吗!好不容易在神水宫换了会儿衣服, 结果一出来就被原随云抓着换了回去,这往哪儿说理啊!

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一开始扮女人还不是为了躲你儿子,谁知道一点用都没有……”不过想想原随云的蝙蝠岛自己都卖情报, 觉得能绕过对方的自己才是自讨没趣吧。

或许,自己的心底,其实也是期待着某人能找过来的?

心弦一被拨动,他手上的棋路顿时起了变化。原东园拿着棋子轻轻敲了敲棋盘,提醒他道:“静心。”

下棋下到一半,天色忽然暗淡下去。云出岫察觉到屋内光线的变化,转过头朝窗外看了两眼,见寂静无声的淡烟疏雨笼罩了亭台楼阁,满园草木愈发青翠欲滴,不由惬意一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来喝了一口,却皱眉评价道:“这茶怎么只过了两道水,白费了成色这样好的紫阳银针!”

说罢,他居然站起身来,将原东园面前的那杯茶,连同自己手里的毫不客气的泼掉,自己拿着茶壶茶叶,重新煮了一壶茶,一边煮一边对桌子另一头的原东园道:“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难得有这样的天气,等下完了棋,您要不要同我出去走走?”

说罢,他随意落下一颗棋子,好似根本没有思考接下来的棋路,然而原东园看着棋盘,沉吟片刻,诧异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慢将手中的白子放了下去。“不了。”

于是没过多久,云出岫兴高采烈的推开门,纵身投入了漫天烟雨之中。绵绵细雨沾湿了他的长发,他轻薄的裙摆似乎也获知了他畅快的心情,犹如蝶翼一般肆意飞扬起来。

桥老一直守在书房外,凝神细听着书房里的动静,此时看到此人推门而出,扬长而去,一副全没受到警告的模样,不由大为诧异。

因为他是原东园心腹中的心腹。也因为他知道,在得知原随云和一个男人形影不离、甚至为其独自杀上神水宫的时候,原东园是多么震惊、多么愤怒。

这岂是一位爱子如命的父亲能忍受的事情?!

然而,刚才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就在这间书房里,少庄主也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昏头,没有哭天抢地的和老庄主作对,而是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杀人以后再以死向原随云谢罪的准备,然而原东园却并没有叫他进去。

现在,云出岫还毫发无损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桥老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推开了书房的门。

原东园正坐在桌子旁喝茶。

他的心情竟也不错,看到桥老,还笑着招呼他道:“来来来,桥刃,来尝尝这茶,今年新采的紫阳银针,刚才拿山泉水煮的,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桥老亦是爱茶之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舌尖一尝,先是一点苦,随后竟沁开万点的香来,那香气萦绕在舌尖,叫他竟舍不得吞咽下去,只觉得今天的茶,远比平日里自己喝的要好上百倍。

“好,好茶!”他又喝了一口,细嚼慢咽,闭上眼睛品味着满口的回甘。“许久没尝到老庄主你的手艺,看来您是大有进益啊!只是……老庄主,你居然亲自为他煮茶?!那小狐狸精何德何能,能得你这般客气啊!”

他说着说着,竟不由发起怒来。原东园瞧着他的表情,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你错了。”“嗯?”

“这茶,不是我煮的,而是方才那位云公子煮的。”他侧过头,看了看棋盘上输赢已定的棋局,神色更是高深了两分。“不仅茶煮得好,他的棋也下得极好,是个聪明人。”

桥老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他定定的望着原东园,似乎想要伸出手去,试探他是否烧得不轻——他们今日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现在,庄主他居然在夸那个狐狸精?!

“……难道,那人还真是狐狸化的人形不成?”他喃喃自语的说道。“居然连庄主你都被迷失了心智?”

“哈哈!”原东园笑了。“长得好看,能诗会茶,还能陪我下棋,我看他腰间那只笛子,既是乐器,也是武器,想必于器乐一途,亦是行家里手,他还这么年轻,倒是好生风雅啊……若我还是随云这般年纪,说不得也会为他动心。”

“承认我儿眼光不差,有什么难的。”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若他真是为一个一如是处的男人弄得昏了头,失了理智,和我做对,那我才是要被他气死呢。”

话这么说似乎也没错,但桥刃总觉得有些不对,擎着茶杯焦急的左右走了走,这才急急反驳道:“庄主,难道,您打算就这么算了不成?!少庄主可是您的独子啊!娶妻生子,是他肩负的责任,亦是无争山庄的传承大业,岂能任由他这样步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