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忠看了我一眼,“快吃饭,面都坨完了。”
我穿上外衣,问张海客去哪了。
陈广忠道,“不知道,也许正在陪耿继周说服赵大中。”
吃完面,我才想起问一句时间。
陈广忠笑了下,“下午一点一刻,你还真是能睡。”
我不自觉地摸了把后脖子。
陈广忠不爱闲聊,正直又死板,像政委军师该有的样子,在团队中扮演冷静的智力角色。我在屋里坐了会儿,旁观他写笔记。字小,密密麻麻一大篇,视力再好看多了也会眼睛酸胀。无奈,我只能出门去村里溜达。
马家岗子村外有一道坡,土还新鲜,冒着鼓鼓白气,应是挖战壕或布置防空洞运出来的废土。有三个小孩蹲在低处玩泥巴,手冻得通红,乐呵呵地笑,其中一个小子绑了个朝天小辫子,红绳捆得结结实实,屹立不倒有如银枪。
我悄摸过去弹了弹,小孩抓着鞭子蹭地站起来,“我姥说了,鞭子不能给人摸!”
小家伙皱着两道浓眉毛,抿唇凶巴巴地盯着我的手,旁边两个小子眼神冷冷。看样子是来真的,我苦笑不得,本是手痒随便摸了把,没想到这边风俗奇特。
我暗自比划跟这三小孩的实力差距,再不济也能一对三,心虚也变得踏实,“从没见过这么硬实的辫子,你姥给你绑的?”
听到夸人好话,朝天辫怒气渐弱,打量我满头碎毛,“你没绑过?”
我有意捉弄,故作哀悼,“我没有姥,姥去得早,没绑过这种小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