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着肉块,把它们抱到晒谷场上。张海杏企图区分里面哪些是日本人,哪些是中国人,但人死后,其实都只是人,凭凡人一双眼睛哪能分得清尸骨内某些精神遗留的痕迹。

死得新鲜,深秋天低温,除了血腥味,没有任何腐坏的气息。我们尽力把能找到的碎肉堆到一起,带有可作身份证明的物品,连带着那块肉另放一地,准备运回去让村民认领带回家。

做完这些,我们沾了满身血,疲倦地爬上军车准备休整一番,张海客却突然跳下车,大叫着让我们散开。

张海杏面色沉重,拉着我往田野里跑,“他奶奶的,小日本这是算计好了!”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埋头死命跟上她的步伐,一边在心里叫不好,为方便搬运遗骸,我们的机枪都装进了军车,下车时人头攒动,根本摸不到枪把子。

“我们还有多少人?”

张海杏拽着我躲到几堆土坟中间,耳朵贴着地面,像在听声音,“我哥应该会派人叫援兵,刚才粗略算过,我们还剩17人,关键是他娘的没子弹了。你还有多少?”

我掏出口袋里的弹匣,推开一看,“还有8枚。”我倒出五枚塞到张海杏手里,“空空让梨。”

张海杏笑了下,把子弹装进□□,“让你见识下姐的枪法。”

我们找到合适的位置摆好枪,瞄准土路,如果要开到哨所,必经此路,在这里打停几辆军车,能拖延一分钟是一分钟。

张海杏摸出两个手榴弹,给我分了一只,“待会扔准点,最好直接扔进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