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气温过低,出口变成白雾,飘飘渺渺,我从中穿过,踏进那片泛着红光的黑暗。
我姐穿着一身暗红小袄坐在一把椅子上,晃着手里的红灯笼玩,神情恍惚,似乎陷入回忆,变成一棵盘踞内里年轮的年轻的树。
我叫了声姐。
姐茫然抬头,惊讶道,“你怎么来这了?你也死了!”
这份惊讶夹杂怒意,随后回归茫然,她似乎把我当成了一个梦。
我半蹲在她身旁,靠上她的膝盖,“姐。”
姐把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揉了揉,“你烧几本刘半农的话本子来,姐在下面整日无聊,快死透了。”
我闭上眼,点点头,说了句好。
我闻到蜡烛的气味,像极了几年前我在姐那,听她讲自个写的小传奇,男男女女,恩恩怨怨,爱来恨去的小爱。我问过她,怎么尽写大团圆,不交代故事背景。
姐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故事里的角儿满脑子都是眼前人,早就忘了眼下站在哪条河里,我写不写,对他们而言,并无作用,背景是给看客用的。”
姐道,“小齐,你抬头看看姐。”
我刚想睁眼,却听到几声枪鸣,很响的声音,像手榴弹炸了。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裂开,巨响之后的静悄悄,碎得悄悄,我被溅了满身的碎块,睁不开眼,是肉沫子和血沫子,盖住眼皮,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