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继周一脸茫然看着我和张海客,期望解惑,我摇摇头,回忆刚才那幕自断冤仇,叹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后来耿继周确实没见过这出戏,因为二月红只演了这么一次,有富人集资求他再演,二月红都直言拒绝了。京报将其称为窦娥绝唱,还编了些有意思的故事,试图解释二月红的改编。
沿着右廊往院里走,正中是一个小荷花池,小粉莲一朵朵,蛙蝉一片,正好清清刚才的掌声。我便走得慢,落后他们几步,见众人已经迈进四合院了,我干脆停下,靠着栏杆点了根烟抽。
对面那条长廊后有一整排房间,用作戏团成员住处,廊上伙计端着道具、热水盆来去,人来人往中,有几个人挨着池塘边站着,不曾动过。
我的好眼力此时正好派上用场,那几人都见过,是眼熟的陌生人。
二月红卸下妆,换了身红色长衫,绣着枫叶。少见男人穿这么艳的颜色,但他生得好看,身姿挺拔,一头短发,跟台上的娇人模样截然相反,挺直的背好像怎么打也不会弯,骨头硬得很。
张学良邀来的那位军官正跟二月红侃侃而谈,旁边站着副官,还有一个姑娘,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看样子聊了一段时间,很是投缘。姑娘也很眼熟,正是我先前碰到的那位,应该是二月红带着的人。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见证了哪两位大人物的相识经过,只当个小插曲旁观了。
后来跟解雨臣相处,因他在二月红膝下受教学习,或多或少受了些影响,做事为人带着相似风格。这些细节常在不经意间引出久远的记忆,以至于我常忆起这位一剧窦娥名动京城,声名显赫在即,却潇洒南去长沙的戏子二月红。当解雨臣告诉我,打算放弃长生技术专有,将其公开给全世界时,他神情坚定,如同当时站在红幕前的二月红。恍惚间,我的记忆穿梭时间回到了这一晚。
灯下,此时的解雨臣、过去的二月红与历史中的窦娥重叠。一切早已注定,如同窦娥的结局,一开始便写在话本末页,唯一的区别是谁去演绎这出故事,而我,不过是一位翻开这卷落满灰的厚书页的陌生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