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翻完,应该是记下了内容语句,看戏比之前认真不少。

我很惊奇,认识哑巴至今,间歇得到的信息表示,张家族群规模确实远超我的想象,不缺钱不缺人,盗墓的更是富得没地儿花,奢侈铺张上本该更有一套规矩,大家子弟怎么着都有点闲趣爱好,招戏园子就是其中之一。张海客不熟悉经典剧目,只能说明一件事,张家少有这类娱乐活动,或者说,刻意阻止族人体验大起大落的情感。勤劳又节俭,冷酷又无情,张家人适合当皇帝。

《窦娥冤》照着剧情演,我喝完三杯茶,吃了两块点心,下楼去放个水。方便完回戏楼,经过四合院,一个姑娘站在小花园门口踌躇,像是迷路了。

“你要去哪儿?”

姑娘穿着一身水绿旗袍,头发散披,应该是刚睡醒,说话怯怯懦懦的,“我,我想去茅房。”

我指了指右手边的一道拱门,“在那边。”

姑娘说了句谢谢,便小跑着去了。

能在这里睡觉的,应该是戏团的成员。我看了看那抹水绿色的背影,落脚发虚,没练过功,二十多,不知道在团里负责什么。不过也常有团员拖家带口走江湖,可能是哪位的妹妹。

回来时,正好到了法场一幕,张海客看得入神,茶杯端在手里好半天没动。

我不擅品剧好坏,只图看故事。

窦娥一身红衣,面容哀绝,仰头对天,缓步而行,唱道:“虽然是天地大无处伸辩,我还要向苍穹诉告一番!天哪,天!想我窦娥遭此不白之冤,我死之后刀过头落,血喷白练;三伏降雪,遮满尸前;还要山阳亢旱三年,以示屈冤!”

县官耻笑一句,道这六月天,怎下得了雪。

时辰一到,窦娥被扶着到戏台前,面向观众,脚边高高悬着三尺白练。这会儿灯光暗了,只见刽子手高举砍刀,白光一闪,顺势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