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刀放到我的脖子上,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下手了,疼倒是不疼,她的技术很好,像已经演练过千百次,选择的位置完美避开神经密集处,我感觉伤口处开始流血,她推了我一掌,说她叫苏难。
下坠只有几秒的时间,同时被感官拉长,失重感越发清晰,没有力量能改变我贴近大地的进程,我回归它,就像康巴落的湖,就像青铜门里的阎王,我们乃人造,不能逃避土归土。
我好像听到了铃铛的响声。现在发生的事是幻觉吗?
安宁,平和。躁动停了。
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我想起张起灵救我的那些时刻,悲伤涌上来,我把手伸向天空,想抓住那一抹幻觉,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个人跳下来,把我从这片没有错误的干净地里拯救出去。
我睁开眼注视着越来越远的蓝天,没有圣光普照,没有福音降临,孤寂,此刻只有我和我自己。但又不全然是我自己,好像有那么些人,在下面注视我,如同我注视终极,带着热切的希望。
我是摩西,到最后选择接过屠刀的摩西。
我摔进积雪,雪粒涌进口鼻,呼吸艰难,只能用手死死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呼吸从喉管破口伴着血液漏出,缺氧,疼痛,失血。我连叫一声疼都无法完成,苟活也是这样,沉默无法发声,不是因为你想保持沉默,而是早有人在你出生时便割破可以发声的工具,你想说也说不出话。
我晃了晃脑袋,推开遮盖视线的积雪,看不到悬崖和穿白色羽绒服的女人,只有蓝天,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的蓝。身体各方面机能承受达到峰值,肺部开始撕扯作痛,呼吸越来越快,蓝色开始侵入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