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身躯早已残破不堪了吧……哪怕只是做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都得要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最终,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地,少年只能努力眯着眼,略有些空洞地对上面前的似乎有些熟悉的人影,想要看清些什么。

——可是那对他来说,依旧是一种奢望。

千岛鹤对上了兰利的眼睛。她曾经想过,在这双蜜糖色的美丽的眼睛里,会出现火、会出现光、会出现烟花和星星、会出现漫天的萤火虫。

可是现在,这双早已黯淡的双眼,正在淌着血。

血红的颜色从少年的眼眶边上滑落,如同恶鬼一般狰狞,却又如同水墨画一般优美,最后像泪水一样滴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融入进他那件早已变成血红色的衬衫中间。

千岛鹤的手指微微回勾,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不能忘却她卧底的身份,拼命用上卧底以来磨练出的演技,好控制住自己那早已难以掩饰住的绝望与愤怒。

她的手掌依旧在颤抖,频率变得更高了。指尖是冰凉的,那彻骨的严寒从她的指间一点点向上蔓延,直到心脏。

好歹在组织摸爬滚打这么久,千岛鹤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此时的她却宁愿自己没有这么敏锐。

至少,还可以用自己“不知道”的这个理由,可耻地宽慰着自己这个懦弱的卑劣之徒。

——他的视网膜早就已经脱落了。

眼前的一切……落在少年的眼睛当中,都终究化为了一片模糊的光影。

千岛鹤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按捺住心中试图让自己逃脱的疯嚣的声音。不能暴露身份,她想着,琴酒还在这里……

她有些笨拙地走过去,拿起那条看起来便让人下意识想要退缩的可怕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