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走后,蒋氏想到下落不明的儿子,不由悲从中来,求助地看向屏风后面的费宏,“阁老,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费宏对于此番意外同样十分焦急,甚至觉得自己打从最开始就不应该同意这次南巡,可着急归着急,身为内阁首辅,他脑子还是十分清醒的。沉思片刻,缓缓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陛下,桃源县的人手肯定不够,从京城中调人来回也要好几天,如此的话只能通知南京六部,这样的话就需要太后的懿旨。”
“我现在就写!”蒋太后好似抓住了主心骨,连忙命人准备。
费宏见她这样,还没说完的话也只能咽下。
万一皇帝久久未找到,那之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欢
第90章
自打永乐年间清江浦治理功后,以其为中心,原本就富裕的两淮城市扼漕运盐运河工等机杼,彻底进入鼎盛时期。每到繁忙的时候,甚至有万艘漕船绵延数里的景象,惹得文人感叹,“夜火连淮水,春风满客帆”。
菱塞作为淮安治下的一个小县城,也跟着沾光,虽然不涉及大头,主要以打渔加工水产品为生,但因着周边人口稠密,生意做得也十分红火。
这不,向家娘子天还未亮就起来劳作,将昨日丈夫收来的鱼按种类分好,推着车一路小跑来到河边。明朝人买卖水产一般很少有专门的地方,都是找船家现收,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在河边买鱼。
向娘子丈夫一家都是打鱼的,她跟婆婆负责每天出摊,最后卖不掉的就找餐馆便宜出了,日子虽然辛苦,但收获还算丰厚。今日婆婆偶感风寒,她自己一人就要早起些占个好位置,争取多卖些鱼。
到了地方,向娘子利落地布置,没一会儿,日头才刚爬起,就见一戴着笠帽的少年快步走了过来。
向娘子一看到他就笑了,殷切地上前两步,“小郎君来的正好,你想要的那些我都收齐了,黄鳝是刚挖出来的,活泼的很,还有这赤鳞鱼,哎呦!这东西都多少年没见过了,你说的那什么‘金赤鳞’,压根儿就没有,我男人跑断了腿才弄来这‘草赤鳞’,你看……”
少年也不废话,直接把整个荷包扔了过去,向娘子掂了掂重量,立刻眉开眼笑地表示以后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她,肯定办妥。
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少年冷着脸把鱼带走,回去的时候他还特意在周围转了两圈,确定无人跟踪后,七拐八拐地走到一条小巷尽头,从身上掏出钥匙开锁,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概是听到响动,没一会儿,从屋内走出个秀美的女子,见到他自然而然地接过鱼篓,稍微打量了下,旋即笑道:“没想到还真让你买来了,成,晚上给你们露一手。”
她语气轻松欢快,连带着少年的神情也缓和了些,刚要讲话,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转瞬间,面色重新变得冰冷起来。
女子怔了下,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噔噔噔跑进去,对着躺椅上的男子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感觉冷了?”
男人身上只穿了单衣,盖了厚厚的被子,一只腿被木板固定得死死的,看上去有些憔悴萎靡。
不错,这两人正是掉到河里下落不明嘉靖与冼如星。当日落水后,虽然呛了够呛,但好在都没有性命之忧。朱厚熜的运气差了点儿,落水后被根大木头撞了一下,小腿骨折了,手臂也有擦伤,现在动不了只能静养。
听到冼如星问话,有些虚弱地靠在一边,轻声道:“没事儿,就是有点疼,我能挺住,你忙你的吧。”
冼如星听此哪里还有闲心顾得上旁的,连忙低声道:“你忍一忍,等吃完饭我给你拿半片止痛药,吃完睡一觉能好不少。”
朱厚熜点头,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就在此时,屋外站了一会儿的少年再也忍不住,走进来嘲讽道:“大男人这点子疼都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还是说,你们老朱家都是这副娘们儿德行。”
此言一出,只见刚才还弱不禁风的朱厚熜瞬间坐直了身子,冷冷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哭哭啼啼了?古语云“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又不是你腿断了当然感觉不到疼。”
少年大概是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反驳,直到对上其讥讽的眼神顿时怒不可遏。
眼看两人又要对上,冼如星不由一阵头疼,这少年姓陈,单名一个寻,就是当日她在船尾遇到的那个。很明显也是叛贼一伙,但估计属于边缘人物,冼如星这几天与其相处,各种旁敲侧击,小心试探对方都没什么反应,看其年纪也不像那种心机特别深沉的,所以大概率是真的不怎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