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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万丰眼珠凝固住,叫了声明相,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准备起身见礼。

明相手压了压,道:“你坐着吧。”

覃万丰起了一半,无力跌坐在了地上,捶着腿苦笑道:“明相见谅,老了,身子骨再也不复年轻时的硬朗,这牢里呆了些时日,就已经不行啦!”

明相面无表情,并没有寒暄的意思,道:“你的家人老小,已经被京畿营抓住,押解进京受审。我若是没记错,你最小的孙儿,刚刚才满月不久吧?”

覃万丰想起小孙孙,心如刀绞,轻点了几下,道:“是,十九郎刚满月,我离开燕州府的时候,还唤乳母抱来我逗了逗,他还对我笑了。”

牢里阴冷潮湿,年幼的他,如何能吃得消。

覃万丰是难得的聪明人,手腕头脑都不缺,明相点到即止,唔了声,道:“除了十九郎,你至亲的妇孺老幼,共计五十八人。漕帮的势力大得令朝廷心生忌惮,虽欲除掉,却不那么容易。除掉你覃氏,就容易得多了。

覃万丰猛地仰起头,明相居高临下,点了几下头,道:“先前段尚书将你传召去,无论是谁,对你说了些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你唯一要清楚的就是,你,覃氏老小,我们才是一体,这条堤坝,一经松动,就无力回天了,大家都得一起填进去!而你,就是这条堤坝上唯一的弱处,你若没了,大家都会安稳无忧,你覃氏的妇孺老小,无需进来吃苦受罪。”

灯火昏黄,照亮了尺寸之地,明相的脸,覃万丰看得不甚清楚,他只感到周身刻骨地冰冷。

久久之后,覃万丰哑着嗓子,道:“明相说得是,只有我是最关键的一环,我没了,就万事大吉。”

明相幽幽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壶酒,两个酒盏,蹲下来倒了两杯,一杯递到覃万丰面前,他取了余下的一杯,仰头先一饮而尽,道:“你我相识一场,这次,我敬你。”

覃万丰冻得僵硬的手,哆嗦着伸出去,取了酒盏,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