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百姓真切的苦难,一边是家国天下,他身上肩负的差使。
方寅脑子里乱糟糟,晦暗着脸靠在椅子里,整个人都蔫头耷脑。
程子安叹了口气,道:“你累了,先歇一阵,等下我们去用饭。阿爹去了青州府,只阿娘在,不过阿娘在府学做事,她要回来得晚一些。对了。老师全家到了府学,你应当知道了吧?”
方寅打起精神,道:“我知道,这次前来,我打算抽空去拜见他老人家,不知他何时得空,我要先递帖子去。”
程子安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到时候直接去就是,赶在中午用饭时去,老师也要吃饭,这个时候保管空。”
以前在府学读书时,程子安天天去闻山长院子蹭饭吃,方寅那时候羡慕不已,既羡慕他能拜闻山长为师,又羡慕他的厚脸皮。
读书的岁月,就算是苦,回忆起来还是带着无尽的怀念,方寅心中郁气散了不少,道:“辛寄年在与南召广南府的边军中,他上个月,给我写了封信。”
辛寄年应当恨死了他,居然写了信给一直讨厌他的方寅,程子安微笑问道:“辛寄年可还好?”
方寅道:“他在信中诉苦,说是广南府一年到头都热得很,蚊虫有半只手掌那样大,潮湿不堪,他刚进兵营,周身都长满了疙瘩,痒得很,又不敢抓。兵营的老兵警告过他们,说是抓烂了,肉会一点点烂掉,药石无医痛苦而死。他生生熬了过来,现在升做百夫长了。”
程子安道:“还真是厉害!”
方寅道:“我也这般觉着,实在想不出,以前的辛寄年,如何能吃得下这份苦。以前他欺负我过,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过,辛氏早已没落,辛寄年也不再是以前的辛寄年,一切都过去了,我给他回了信,还给他捎了些跌打损伤,防虫蚁的香包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