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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你又去挖野菜,这么热的天当心中暑。”秦艽买了两把水壶,一壶装热开水,一壶就装凉的,这边最高温都快四十了,喝口凉的简直沁人心脾的舒服。

秦桂花一口气喝光,擦了擦嘴,“这鬼天气能把人晒化。”

很快,秦盼又把留好的馍馍皮牙子端出来,秦桂花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秦艽是既心疼又好笑。

老太太以前在屯子里是很孤单的,倒不是她不合群,而是从小就逃荒过去,一路受尽白眼,对谁的都热乎不起来,后来又青年守寡,中年丧子,确实没感受过多少善意,所以对谁都防备着,但凡是能吃的都要扒拉进自个儿怀里……但来了这边不一样,她是家属,是光荣的,跟那些随儿子来这边生活的老太太们是平起平坐的,心里没有低人一等,也就没了时时刻刻想第一个冲出去占便宜的心态。

这不,没几个月,就交到不少老姐妹,没事儿邀约着到处去挖野菜。

有朋友是好事,秦艽乐见这样的改变,所以也从不阻止,只是告诉她危险的地方别去就行。

秦艽拿出自己借来的中药栽培书籍,开始挑选适合在冷河镇种植的品种,枸杞、大枣、黄芩、丹参和厚朴这几味是绝对适合的,就是几十公里外的山上也能找到野生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量很少,至于种不出的品种,则可以去药材公司采购,到时候组方成剂就行。

正想着,秦桂花吃好,一把扯掉绿头巾,“哎哟喂,几天不动可累死我了,这老腰哟……”

秦艽忙放下手里的书,“奶快来炕上趴着,我给你捏捏。”

她的手法很独特,揉捏的都是专门治疗腰痛、缓解疲劳的穴位,力道控制好,每一下都把秦桂花捏得又酸又麻,哎哟哎哟的叫,可没一会儿吧,那些地方全都舒服了,胀痛也没了。

“还是咱们来娣厉害,手法专业。”

秦桂花闭着眼睛享受一会儿,“一眨眼都这么大了,工作稳定,家也成了,现在就差个大胖小子……”

“可惜啊,就是小贺这工作,见天儿的往外跑,昨儿你听说没,是厂里丢了东西,赵青松叫他去帮忙哩!”

秦艽自然也知道了,但以她对赵青松的了解,这种要是能轻松立功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让给别人,估计是实在棘手才不得不求助小贺的。

老太太的话题却转来转去离不开“生大胖小子”,秦艽现在才十九岁,即使结婚,她也不想这么早生孩子,于是岔开话题:“奶你们今天去哪儿挖的呀,咋这么累?”

“还不是那谁,你张大妈,说穿过沙漠那边有几座小山包,她带着咱们几个老姐妹过去。”秦桂花顿了顿,指着外屋的红柳筐子,很自豪地说,“你奶跑得比那几个老太太都快,抢到不少苦苣和地软儿,你别看都老得窜苔了,但用水焯一下吃着也嫩。”

秦艽点点头,能吃点野菜也不错,因为经常上顿土豆下顿洋芋的吃,她最近总觉得自己消化不良,胃胀胀的难受。苦苣不仅能炒着吃煮着吃,还能做酸菜,吃面的时候加一小碟子,酸爽开胃得很。至于地软儿,又脆又嫩,在后世可是稀罕货,城里人都爱尝个鲜,很多农村老头老太没事就挖来卖,城郊结合部的路边经常有呢。

“好吃是好吃,但那边挺危险,还要穿过沙漠,奶你们以后还是少去吧。”

秦桂花闭着眼睛敷衍,她是挨饿过来的,只要有吃的,就是老虎嘴里的牙齿她也敢去抠一抠。

秦艽一看就知道,肯定没听进心里去。今天带她去挖野菜的张大妈,也是从南边老家过来跟儿子儿媳一起生活的,因为在南边挖习惯了,还没意识到石兰北部环境的恶劣,有事没事总喜欢出去转悠,不可否认是淘到几口吃的,可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有几位老太太就是在这位“领队”张大妈的带领下,失踪的。

某一次外出挖野菜的途中,也不知道是遇上沙尘暴被埋了,还是豺狼豹子叼走了,反正出去的四个老太太,一个也没回来。厂里和兵团师部那边,以及当地政府组织的警力、战士、民兵搜救大半月也只找到几只红柳筐子和鞋子,当时闹得人心惶惶,都说沙漠会吃人,于是大人孩子都不敢再往那边去。

那些老太太或许有时候是爱贪小便宜,是碎嘴子,可她们的本意也是想为儿女减轻负担,改善生活,她们也是某人的妻子,母亲,奶奶啊!

秦艽想要阻止这场悲剧,她忽然知道怎么解决垦荒问题了。

一个翻身坐起来,“奶,趁着天没黑我出去一趟,啊。”

刘政委家住的也是一样的土坯房,但李玉华是文化人,又很爱收拾,家里很干净,“小秦大夫快坐,吃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