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再次哽咽,有些话虽不吉利,但他必须说出来。他们隔着几千里,等想要说时,只怕为时已晚。
待过了许久,张九龄方坚定地道:“我深信,昭昭定会平安,逢凶化吉。但昭昭,生孩子向来艰险,先顾着你自己,再顾孩子。我远在韶州府,来不及顾着你,你一定,一定要保重好自己。我们曾说过,要一起到白首。”
到这时,生离死别的情绪,突然一下冲上头,冲得谭昭昭鼻子酸疼,眼眶泛红。
张九龄始终惦记着她,在孩子与她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她。
谭昭昭靠在张九龄的臂弯里,麻服粗糙,硌得肌肤生疼。
韶州府的山山水水,此时在眼前无比清晰。
张家门前的池塘,破旧的韶州城,那一条条荒无人烟的山路,艰险的梅岭古道。
以前谭昭昭时时刻刻都盼着逃离,兴许是怀孕的原因,这是她竟然惆怅万分,想念那些暮霭山峦,那些在回南天时,如下了场雨雾般润湿的空气。
那是张九龄的故土。
其实,韶州府亦成了她的故土。
无论走到何方,在梦里时常会魂萦梦牵的地方。
“昭昭,我会托付雪奴,拜托她多来看顾着你一些。我亦会拜托贺季真,裴连城,他们夫人生过孩子,帮着选稳妥的稳婆,乳母。昭昭,千山同我回去,张大牛他们留在长安。你别去管宅邸那些事,千山回去之后,我再派他到长安来,给你送钱,保管你在长安衣食无忧。”
张九龄事无巨细,安排着谭昭昭在长安的一应事务。
独独没有提,他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