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天温度相差很大,夜晚很冷并且已经开始起霜了,裹了围巾穿了厚毛衣的秋秋还是冷得直打哆嗦。一路相互搀扶着蹒跚来到了机关大院,母女俩都愣住了。三层的办公楼黑漆漆的连半点灯光也没有,哪里有爸爸的身影,这一路上也没有,爸爸到哪里去了?
一时间没了主意正准备回头走时,贺秋秋的眼角扫到了一抹光亮,她连忙扯了一下妈妈的衣袖。那是二楼靠边的一间办公室,大概是用深色的窗帘布罩住了,一点光线也透露不出来。要不是秋秋眼尖,又恰巧风掀起了窗帘根本发现不了里面还有灯光。
母女俩沿着水泥□□在漆黑的走廊里小心地走着,约莫到了那间办公室的门前,果然看到里面透出几缕光线,还有几个人若有若无的话语声。秋秋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有人吗?”屋子里的声音立刻消失了,贺秋秋又喊了一声,门才微微地打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个人的半边脸。
“我是贺秋秋,我来找我爸的!”秋秋觉得自己好像是来抓赌的警察似地,连忙端了一个笑脸表明自己的身份。果然,那人的紧张一下子就消失了,回过头喊道:“老贺,你家闺女寻你来了!”
窸窸窣窣地一阵响动过后,脑门上还贴着几根白纸条的贺宗伦挤了出来,一副大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来了,不在家里好好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贺秋秋已经感觉到身后的妈妈早就火冒三丈了,哪里还敢应声,只好不住地挤眼睛。贺宗伦这才看到隐在黑影里的老婆,一时大感尴尬,扯了脑门上的白纸条解释道:“几个战友高兴,一起喝了几杯,完了在办公室打会小牌,斗一会儿双扣。嘿嘿,准备一会就回去呢!”
贺秋秋听见妈妈的牙齿都磨得吱吱响,想是气得很了一句话也不说,拽了她的胳膊转身就走。贺宗伦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事情不对了,匆匆和战友们打了招呼连忙跟了上去。一家人一路无语,一段十几分钟的路眨眼就到了。
李明秀猛地坐在椅子上,咕咕咚咚喝了好大一杯凉水,然后把杯子“嘭”地一声放在桌子上,阴沉着脸也不说话。
贺秋秋一见阵头不对,连忙抢先说话打圆场,“爸爸,你不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和妈妈以为你又喝醉了,又在路上睡着了呢,这才准备过去接你。没想到你在和别人打牌呢,你知不知道错误,还不向妈妈认错!”
贺宗伦瞧见小辣椒一样泼辣却悄悄递眼色的女儿,哪里不晓得女儿这是在为自己说好话,但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好,我投降我错了,向老婆大人和女儿大人认错行了吧!”
谁知李明秀丝毫不领情,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生闷气竟是谁也不肯理睬了,就连贺宗伦的一番耍宝也视若未见。不一会女人脸上眼泪珠子就大滴大滴地下来了,屋子里开始变得沉默了。
第16章 晋升
夹在父母中间的贺秋秋急得不得了,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闹起别扭了呢?
好在抽泣了几声后,李明秀就开始数落起丈夫的不是起来:诸如家事一点不管了,除了上班什么都不会。下班回家就猫在菜地里或是小木屋里捣鼓那些破烂,也不好好督促孩子们的学习。一天到晚不着家了,喝酒喝醉了好几回在野草地坝里睡着了,不是她去背回来醉死了都不知道,即便这样了也不长长记性了之类的。
贺秋秋知道妈妈的长篇大作一开势必要数落够才罢休,不由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爸爸大概是听得多了耳边起了茧子,抑或是酒壮人胆,不免大声辩解了几句:“我哪里有不顾家了,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你做主,大院里像我这么成器的也不多吧?不是说了几个战友见了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至于唠叨半天嘛?”
在女人面前讲道理无异于自讨苦吃,还不如装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老爸平日里向来都是让着妈妈的,今天犯了错还理直气壮地大声小声,贺秋秋心里就咯噔一下暗暗叫糟。
果然李明秀楞了一下后,白皙的脸庞立马变得绯红气得柳眉倒竖,也不怕吵醒里屋的小儿子尖着嗓门道:“高兴,有什么高兴的?你们那几个家伙今天不见明天见,抬头不见低头见,用得到还特地喝几杯庆祝一下,骗你家大丫头就罢了,还敢来骗我?”
贺宗伦脖子一梗还要辩解几句,就看到女儿在一边略有些惶急地看着自己,一双大眼里也有没搽拭干净的泪痕。这一向孩子乖巧懂事,他几乎忘了她是个话少却心思重的。父母吵架不顾忌场合,其实伤害最重的还是他们。
他忽然想到妻子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是个顺毛摸的人,你越是说她反而越是来气,还不如先让她一个人歇一歇,等缓过劲来再来劝解。多年前自己就曾经发过誓言,要一辈子对这娘仨好。如今有了一点小风光,就得意忘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