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在家里看什么都觉得烦,还会嫌父母拘束得紧,出来这一日后,孩子们包括贺秋秋姐弟俩都格外地想念家里的热饭菜,还有爸爸妈妈的唠叨声。在家千般好出门一事难,这群年少的孩子已经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活所呈现出来的另一面。
北方秋季天黑得早,下车后太阳偏西了,好似腌制极好的鸭蛋黄一样半悬在空中。听见远处工厂里叮叮当当地机器声,贺秋秋知道妈妈肯定又在加班,于是拉了弟弟的手慢慢地往家里走,顺便还扯了几把野菜作为家里那几只鸡仔的吃食。
这里因为是军方征用地,有好多年没有农垦过了,于是地里田沟边的野菜疯长,其实有好多种野菜人都可以吃,但家属院里的人嫌野菜土腥味重,根本没有人去理会这些后世被称为“山珍”的好物件。光贺秋秋认得的野菜就有好多品种,有蕨菜、荠菜、马齿苋、苋菜、猫爪子、刺嫩芽、大叶芹、婆婆丁、水芹菜以及桔梗等。
其中蕨菜,民间也叫皋头菜或如意菜,先开花后生叶,分布于我国境内凡有山林之处的广阔地域里。据植物学家确定,蕨类植物是二亿多年前在古生代二叠纪就有的植物,足见其历史悠久,所以又有人誉蕨菜为古老的山菜王,蕨菜制成菜肴,其味鲜美清香沁人肺腑风味独特,是席上的佳肴。
从前秋秋就吃过一种用蕨菜加工后做成的蕨粉,加了糖醋蒜姜爽滑可口,一想起就让人垂涎三尺。
荠菜又叫地菜,早在春秋时期的《诗经》就有其甘如荠的呤咏,词家辛弃疾也有“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的名句,荠菜营养丰富又有补气和调济作用,是一种极为常见的野菜。地菜被人称作灵丹草,是“天然之珍”。
地菜其实在阳春三月或再早一点时候来吃最好,那时野地里刚刚拱出了一簇簇的地菜,趁嫩采摘回来,可以制成多种鲜美的食品。贺秋秋最拿手的就是凉拌地菜:把洗净的地菜在开水里过一道,放一点粉丝,拌以适量的食盐、味精、香油,最后撒上碧绿雪白的葱花,不但清凉爽口,还色香味俱佳。
苋菜是一种开绿白色小花的野菜,春夏之季在我国南北各地均有野生,而食用则以春天所萌发的嫩叶为佳。苋菜生长较快,每当春雨过后,或在房前屋后或在路旁场边,娇嫩的幼苗便星星点点贴地而生。这时摘其嫩叶当菜,清香嫩滑,食之润口。
其实还有一些野菜在春天里食用最好,像是榆钱槐花之类的。榆钱是榆树的果实,当春暖花开之际,榆树枝头会生长出一簇簇状如铜钱的嫩绿果实,人们把它叫榆钱。榆钱也是餐桌上的一道极好的食品,北方人特别是农民吃榆钱能吃出许多花样来。
还有就是槐花粥,每年四五月份撸下才开的成串成串的新鲜槐花取白花绿蒂去长梗,放入当年新收的大米熬制成的滚粥当中,喜甜食的放一调羹白糖。贺秋秋会什么都不放,直接取其清甜淡香,吃的就是一个“真”字。只可惜在那一世里她成年后一直生活在南方,竟从未再品尝过幼时的那种甘甜滋味。
从颈项上取下大门钥匙,秋秋把弟弟带到桌前教他先写作业,自己则简单收拾了一下那一网兜子的野菜,挑了叶尖还极嫩的留下晚间拌一个凉菜,剩下的全部拿刀细细地剁了,拌了粗糠给鸡仔喂食。
在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不过一两个多月,十几只鸡仔全活了下来。黄黄的细绒毛已经蜕变成了坚硬的羽毛,竟然不全部是白的,有三只黑的,两只毛色褐红还带金黄色尾巴翘翘的的是公鸡,还有几只是花色的。每回妈妈看到这群鸡仔都喜滋滋地,就会盘算着这几只鸡能给家里添多大的进项。
贺秋秋喂完了鸡想了一下,捅开炉子升起火淘洗干净三杯大米倒入锅里,准备蒸一点干饭。那一小把野菜细细地择洗净后用开水淖了以下,捞起沥干备用,倒了酱油醋又调了几滴妈妈从耗子点老乡那里淘换来的芝麻油,最后再撒点白糖,把调料兑好后倒入野菜里,一股略带涩味的清甜香气扑面而来。
只有一个野菜当然不够,秋秋刨了两个土豆准备炒一个土豆丝。
北方的土豆个头大分量足,刨开后肉质雪白,只用两个就可以炒上一大盘。妈妈李明秀有一手绝活,可以在手心里用刀飞快地切土豆片,而且绝对不会发生粘连,土豆片也是片片薄如纸翼,手掌上最多有几道淡淡的白痕,端的是好手艺。
可惜贺秋秋没有那个好本事,因为年纪小手上无力,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菜板上慢慢地切,好在切出来的土豆丝还颇能见人。放了一点菜油,把土豆丝连小半盆泡的淀粉水一起倒入烧开的油锅里,“刺啦”一声后秋秋才开始爆炒,土豆丝稍软之后加一小搓盐,拍了两瓣大蒜,切进几根葱苗后迅速起锅装盘,一盘清清爽爽的清炒土豆丝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