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辜重新蹲下,扣着刘玄淮的后脑,道:“玄淮兄,你以为我在开解你,其实我不过在说给自己听。人这张嘴,上嘴唇碰下嘴唇,舌头动出可能是祸也能是福。是祸兮福之所倚 ,还是福兮祸之所伏,全看听的人觉得。我方才这番话,亦有我的私心在,你是得交束脩才能全听完的。”
“束脩这么说,你要做我的老师了,”刘玄淮撑起来坐,因她的调弄终感到有些轻松地,他甚至带着感激的笑道:“你我曾是同学,抚安不必担心,我自不会觉得方才的话是祸端而疏远你。你不需要套我的话,也不要来懈怠我的心防,我从始至终,便未防过你。”
沈辜眼中暗光微闪,刘玄淮的话她不能不信,他入仕不久,和她这个官场老手来比,她这位才情颇高的同学几乎是名稚童。
胸膛里的心思不用张嘴就全显在眼里,她刚才说的那么一大串话在迟恕庸这样心灰意懒的忠臣身上或许还能起些真正的作用,而用在刘玄淮身上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她心道,刘玄淮若在京中的龙潭虎穴里,对旁人也如对自己这般毫无戒备,怕是不过两日,就要被人扒皮拆骨、喝血吃髓了。
还是得多护着点,把这种心高正气的人用好了,可能会成为日后掰倒李持慎的一把利器。
沈辜唇畔浮现出一抹虚笑,抱臂蹲在刘玄淮面前,说道:“玄淮兄真是我挚友亲朋,如此,我便直言了。”
“抚安,你讲,我都听着。”
“玄淮,你可知我们今日为何死这么多人?”沈辜摆弄刘玄淮的头,让他的眼睛定格在不远处静静躺着的庚兵尸体上。
刘玄淮哑然一阵,回道:“自然是因阒兵毫无道义、肆意践踏我大庚国土,而这些战士们是为护国护民才伤亡至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