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他一人不解,程戈自个儿也不清楚,可这不妨碍他顺服地低头,看着眼泪颗颗砸进泥土里,而沈辜的瘦长的手指捋着他的发尾,自发尾溯起冲向灵台的战栗的酥麻,他享受又痛苦。
失而复得、虚惊一场、得偿所愿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泄洪般汹涌的金尘,孤军们看着他们挚爱的小将军撑着血口淋漓的瘦弱身子坐起来,眼神和他们的目光在这场磅礴的日光中触碰交融分离,而后在她那张少年的青涩老成的秀致面庞上,看见一个笑容,“都别哭了,我不会死的,活着就带你们打胜仗去。”
她笑容徐徐,终于有人徐徐感到心碎。
不是谁想哭,实在是没忍住。
小将军要不看过来还好,可她依恋宽和的目光滑过他们的时候,眼眶就酸酸的要冒猫尿啦。
只好把脸蹭着肩头擦眼泪,可久日征尘,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脸越擦越脏,泪也越擦越多。
大家才知道,原来不止是自己在念想着小将军。
小将军也在念想他们,“她待弟兄们很好,我们爱敬她,大家宁愿自己死来换她活,而小将军是宁愿她自己死——我们都知道她宁可自个死。”
幸好现在谁都还没死。
沈辜昏迷时的包扎事宜开始是由程戈一人负责,之后刘玄淮自告略通医术,也想同他一起照顾。
不知为何,程校尉脸色难堪,严词拒绝了任何人的帮忙。
临时的粮仓中,沈辜看着数量稀少的粮食,低头抬起手,咬着绷带,把腕口的绷带紧了紧。
程戈站在不远处,满脸做错事情的苦涩,他不时抬眼看沈辜,在后者察觉时又匆匆放下。
沈辜知道他在纠结和茫然,索性撂开话头,直白道:“校尉,辛苦你几日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