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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长缨在她手 沈篆 990 字 2024-01-03

刘玄淮耷拉双肩,说:“先生他他不忠——他在李右丞手下谋的官。而我并非许国不复为身谋玄淮乃一介无用书生,能为天下百姓奉出无为微躯,有何可哀有何可惜。”

“死心眼的蠢货!”沈辜忍不住发怒了,她猛地把住他清瘦到骨头突出的双肩,一方面顾忌着外间守兵不得不压着声,一方面又实是勃然大怒,以至于发出的声音像野兽团在漆黑喉管里酝酿的低鸣,危险而骇人:“刘玄淮!看着,看着我!别他娘管什么许国不复为身谋了!你是个人,八尺男儿顶天立地,何以不能谋生?!”

“世上人这么多,你以为好人坏人中间都有一条线拉着给你看见给你判断的啊?不是!你个蠢货,我告诉你不是!”

沈辜手心渐渐被濡湿了,她抬手一看,都是从刘玄淮肩膀伤口里渗出的血,再说,再说也是生气,只是又掺杂无奈,“玄淮兄,只靠忠孝二字评判不了人的。人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我这时爱你,过了两日,可能就会恨你。”

“人不能这么活着,我恨你爱你的时候,都应该知道个为什么李右丞他该死,他枉顾将士性命该死,越权欺上该死,派你来做送命的使臣也该死可他也没死呢。他都没死,你说你,好端端的清风明月般的人物,死甚呢?”

死过一次的人才知晓活着如何艰难,沈辜伸手捋着刘玄淮污乱的额发,轻声地,贴上他的额头说:“玄淮,你的微躯能许国许百姓,便也许给我罢——我带你回家,我带你活着走出北疆。”

她的手渐渐被濡湿。

沈辜低头一看,窝在手心的小水洼泛着淡红色。

刘玄淮无言淌着泪,他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辜,半晌后,惨淡一笑:“这好梦无限,将我魇了。”

她将要皱眉,下一刻只感到肩头沉落,男人血迹斑斑的脸颊侧开贴着她的下颌,干裂柔软的唇则紧覆着不断搏动的颈边筋脉——刘玄淮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