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辜缓缓开口:“君子无定准,但天下之人皆切齿唾骂者,必是小人。您觉得,我的话,在理吗?”
“你既有答案,又何必找人求是非呢。”梁葫芦再次倒茶,这茶水依旧不热,但他倒了两杯,与沈辜一人一杯。
“这不是我的答案,又好像应该是我的。”沈辜抿唇,“我近日多读书,曾在书中遇见两人,一人如成丰帝,礼待天下贤士,为黎民百姓奔波劳碌;一人似李右丞,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他把握朝政,残害同僚,世人斥责他为万古不出的恣睢之臣。”
“其实这是册不入流的话本,主角非那二者,反是权臣一柄刀剑。权臣权利追逐之处,她便剑指何处。
可世人说,她是帝王亲任的镇国之将,是退敌军保盛世安康的好人。就连皇上也信任他,因为那个皇帝,实在是太偏执,偏执于能以真心,换忠臣。”
“梁老,难为你听我讲故事,想必以您智才,定觉得我这小儿话里尽是颠三倒四的,半点不能听。”沈辜喝尽冷茶,杯子一掷,唤了声外间的柿子,便起身。
“告辞。”
她拱手,转而蹲下去抱起柿子。
“慢着,”梁葫芦老态龙钟地站起来,向前招招手,“老朽还想听,那皇帝、那权臣、那将军,最终如何了。”
沈辜背着身,垂眸轻声道:“将军战死沙场,权臣被皇帝以乱臣贼子之名给下了狱,皇帝的君子道终治好了天下,其后宫三千,子嗣绵延,朝代兴盛数百年。”
“不赖,却是俗套了。可见都是些酸腐文人随心意作的本子,你若少看些,也不至于今时来此,神神道道地一通乱言语,可知圣上新丧,言语须谨慎。”梁葫芦复坐下,声音沧桑得像吹过北疆数万年的砂砾,灰败、蒙眼、不堪人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