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长贺一听,忙推门出去,就听见柳昔亭说道:“不要救火,救人吧。施恩寺保不住了。”
慕容玉返回时,施恩寺已被烧毁大半,所幸没有人受伤。寺中的孩子、娘子和杂役们都暂时安顿在穆盟主的生祠中。
柳昔亭站在泥像面前,仰望许久。
众人安然无恙,只有崔绪吓坏了。他胆大了这么久,此时倒像是终于后怕起来,抓着最后一个抱着他的人死活不肯撒手。
苏枕寄将他抱在怀里,从施恩寺一路抱进了生祠。八九岁的男孩子抱上个把时辰也不轻松,他只好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柳昔亭,悄悄叫他。
柳昔亭出神许久,竟然一时没有听见。苏枕寄抽出一只手,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噔的砸在他的右肩上。前面发呆的人终于回过头看他,神色不解,直到苏枕寄向他招手叫他过来,这个人才终于挪了脚步。
“你干嘛看那么久?”崔绪在他怀中睡着了,苏枕寄压低了声音问。
柳昔亭挨着他坐下,说:“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我在想,世上会不会有那样的事情,真正的善人好人,不得善终;而那些伪善之人却能在活着的时候就被人景仰崇拜。”柳昔亭语气平静,“那善报和恶果,到底都摊在了谁的身上?”
苏枕寄不知道他和那个姓穆的到底有什么过节,也很少听他说这样的话。但是每听一次,他都觉得柳昔亭身上那些不愿见人的伤口在流血。于是他不愿意追问,只是看他露出这样迷茫的表情就替他感到疼痛。
生祠内乱糟糟的,各人在说各人的小话,苏枕寄怀中的孩童在酣睡,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